步步惊心·帝子降兮（十五）

“师父父～雪雪～看雪雪～”刚进入冬月没多久京城就下雪了，这也是小徒弟人生中第一次有意识地看雪，小小的一个团子被伺候的宫女穿成了一个球，连小手都戴上了手套就怕他冻着。

清婉在去年的时候就给康熙提供了玻璃配方，现在宫里宫外的富贵人家都已经给自家安上了玻璃窗，玻璃工坊的那些人也很头脑，通过冶炼玻璃又钻研出了水银镜，水银镜一出就颇受妇女喜欢，不管老的少的大的小的，只要是女生就没有不喜欢这水银镜的。

因为有了玻璃窗，所以小团子要看雪清婉就让人把窗帘拉开了，把人放在炕桌上就让他随便趴在窗台上看：“是啊，下雪了，弘晔喜欢雪吗？”

“雪雪～”弘晔现在不过才一岁零七个月，虽然乳牙长了十来颗，但是词汇量还不多，只会一些简单的叠词和称呼，“师父父～饿饿～肉肉～”

清婉扭头就吩咐一旁伺候的小太监去厨房给弘晔端吃食，那是清婉亲自为小徒弟准备的肉糜鲜虾蒸蛋，弘晔的吃食向来是清婉亲自操持从不假手于人，打从弘晔断了母乳之后他的日常作息就被清婉给校正成了一日三餐并两顿小食。

小孩子饿得快吃得又少，所以少食多餐控制好每一顿的进食量就不会让小孩身体过于发育，弘晔吃了几口肉糜蛋羹，清婉又给他喂了一块碎虾肉让他咀嚼锻炼乳牙。

弘晔吃得十分乖巧，但是吧毕竟也有一岁半了，吃饭的时候就喜欢跟大人抢碗和勺子，一双小手都没有安分过，这不他又差点儿把清婉手里的碗给打翻了。

清婉决定给这小家伙一点教训，于是在又给弘晔喂了几口蛋羹之后，清婉让人把碗给端走了，还没吃够的弘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饭饭被人端走，嘴皮一噘，就要哭。

“不准哭！今日为师就先给你一个教训，今后你要是再这样调皮耍赖，你就别想再吃了。”清婉也不管弘晔听不听得懂，训斥完就让人把弘晔给带了下去。

弘晔似乎是听懂了，抽抽噎噎就是没敢哭出声，他身上已经被弄脏了，嬷嬷把他抱下去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就哄了他睡午觉。

清婉在弘晔被嬷嬷抱走之后，让人进来把炕桌收拾干净了，又摆上了一张小几，上置棋盘自己和自己对弈，左右手互搏玩得很是开心。

“王爷，四爷和十三爷来了。”秦王府素来与世无争偏安一隅，清婉也没有刻意结交友人的习惯，所以能主动来秦王府的除了几个阿哥爷就没别人了。

如今清婉是一半时间住在玉泉山一半时间住在王府，胤禛和胤祥早就想上门找他了，只是这阵子康熙安排的差事繁多，清婉又带着弘晔住在玉泉山没能抽出空来。

清婉和弘晔是昨儿个下午回王府来的，那时候胤禛和胤祥还没有下衙，是回了府之后才听说的。

这不，今儿个碰上休沐，兄弟俩就一起过来了。

清婉把手中的棋子投回棋篓子，叫人把棋盘给撤了下去换上了茶水和点心，“四哥，十三哥。”

“琼华，要见上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最近忙什么呢，这次怎么过了这么久才下山？”胤祥是除了胤礽以外和清婉关系最亲近的一位兄长了，从他如此说话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清婉笑了笑，引着两位哥哥上座：“弘晔也到了该认字的年纪，所以我给他做了一些卡片给他启蒙。”

“这么早？”胤祥诧异，“弘晔这才不到两岁啊，琼华你是不是有些着急了，小孩子到了四五岁再启蒙也不晚。”

“嗯，不过弘晔这孩子精力大喜欢玩，我又不忍心过分责罚他，就让他提前启蒙开始认字好了。”清婉说的一脸无辜。

胤禛在一旁听着二人闲聊，斟酌再三之后还是主动开了口：“琼华，四哥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四哥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性子，有话就直说，咱们自家兄弟你若有需要，我自会酌情考虑能不能帮。”清婉道。

胤祥倒是知道胤禛来找清婉是何目的，不过这件事他不好替胤禛开口，也就只沉默下来静听胤禛细说：“既如此，我就直言了。琼华，我看上了一名女子，此女是原湖广巡抚年龄遐的嫡女，现如今年家所在佐领已被皇阿玛划归到我的名下，她的二哥年羹尧颇有军事之才……”

胤禛着重给琼华介绍了年羹尧的履历，三十九年的进士，历任翰林院检讨、侍读学士和内阁学士，又在今年奉旨出使朝鲜以后被外放为四川巡抚。

不过，要不是胤禛说到后来话锋一转又扯回年家那位小姐身上，清婉都要误会这胤禛看上的到底是谁了。

胤禛说：“年家小格格数日前曾意外失足落水，当时她是为了救人，后来听说年格格一直发烧昏迷，如今虽然醒过来了可是却格外畏寒体虚。”

“所以四哥是为了那位年格格来求我帮忙的？”清婉打趣道。

胤禛也不否认，他确实是因为年格格才来找清婉的，胤禛如今年纪已经不小了，他今年有三十一了，年格格才十三四岁，正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

可是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奇妙缘分，胤禛不过是偶然去了一次马场遇到了年家兄妹，就对那个一身红衣舞着小鞭子在策马狂奔的小姑娘一见倾心，动了真情。

清婉应下了胤禛的请求，答应了胤禛会去给年家小格格治病，不过这事不能明着来，毕竟上面还要老爷子在盯着，那年龄遐现在虽然已经致休，但是年家年希尧和年羹尧未来实力深不可测，康熙刚把年家划分到胤禛属下，就是有给他扶持助力培养心腹的机会。

这个时候清婉如果明目张胆的去年家给年格格看病，只会更加刺激康熙，会让他认为清婉这个儿子也是个不安分的，也开始觊觎他的皇位了。

清婉还是找了个机会去了一趟年家，不过因为是私下去的，这件事只有胤禛和年龄遐夫妻知晓，当然了也包括那个当事人年格格，毕竟清婉是为了给她治病才去的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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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今年是清婉的弱冠之年，所以宫里早在十月份的时候就开始筹备起来了，和其他人不同，清婉是康熙这么多儿子当中头一个以亲王爵位身份举行加冠礼的。

满人的加冠礼和汉人有所不同，毕竟满人都是半月亮金钱鼠尾的辫子头也没那么多头发用来暂冠，可是清婉不同，他是出家修行的道士，有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不说，长得那叫一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也亏得清婉素日里低调不常出门，否则觊觎他美貌的男女老少能从午门排到城墙根。

考虑到自己的生辰和四哥胤禛是在同一天，而今年又是自己的加冠之年，以康熙对自己的重视程度清婉知道，自己的加冠礼绝对会被礼部和宗人府大肆操办，到时候难免就会忽略和自己同一天生辰的胤禛。

所以清婉提前为胤禛准备了生辰贺礼，但是却弄了个解谜通关的游戏方式让胤禛自己苦思冥想去，也算是变相的转移了胤禛心里的那一丢丢落寞和妒忌。

别看胤禛已经是而立之年的成年人了，人家老爹还在呢，亲妈从小就不亲近他只偏心弟弟，养母也是为了家族利益才会把他抱过去抚养了几年，两人也是面子情，胤禛心智上其实是有缺陷的，他不过十三岁就娶了乌拉那拉氏，那个时候对方也只有十岁，都一样是个小孩子。

胤禛心里缺爱，这份亲情上的缺失并没有因为他和胤祥之间的手足感情而弥补多少，相反随着他的年纪越来越大，这份执念就越来越深，只是他尚且还能克制得住。

表面果敢决绝实则内心缺爱的胤禛最近特别忙，都没时间去看望自己的一双嫡出儿女，他白天要去衙门办公、晚上要研究清婉给他的谜题，抽空还要想想清婉加冠改送些什么礼物。

腊月十三的前一天清婉就进了宫，还是住在乾清宫，这天夜里康熙又开始关心清婉的人生大事了，不过清婉还是那句话，自己不喜欢女人，至少目前是他第一次做男人，很难适应以男人的身份去和一个女人谈情说爱，毕竟灵魂深处他是个女人。

或许今后经历的类似世界多了，自己也会随之改变，但很显然现在不会。

皇家为皇子们筹备的加冠礼特别隆重，尤其是清婉既是和硕亲王又是孝昭皇后的嫡子，八旗也好宗室也罢，道门和佛门也有重量级别的人物进宫来为清婉庆生。

远嫁蒙古的那些公主们虽然不能赶回来亲自为清婉庆贺，但也提前安排了人送加冠生辰礼，蒙古苏皖瓜尔佳王爷则是带着世子和敏敏郡主来了京城。

这一天对于清婉来说是一个特殊又苦逼的日子，天不亮就得起来去奉先殿祭拜祖先和便宜额娘孝昭皇后，之后跟着太子去太庙祭拜。

回到宫里的时候和康熙太子一起接受诸位阿哥和大臣以及宗室们的祝福，末了还有佛门与道门几位尊者的赐福，后来钦天监的监正说吉时到了，清婉的师父便上前为清婉束发。

徒弟加冠，做师父的当然要来，清婉是提前把老人家从江宁府接到京城来的。

师父给他梳头绾发，康熙替清婉加冠戴簪，并给清婉取字：熙光，熙字含义深重，光字光辉灿烂。

加冠礼结束之后，还不能直接闪人，接下来的宴席和收礼物才是重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