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里宁格勒（4）

　　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中，德米特里将刺杀自己的人反杀了，血流了一地，死亡的人犹如破了一个口子的水瓶，源源不断地从致命处流出鲜血来。

　　德米特里忽然由第一视角变为第三视角，副官柳德维戈夫站在他的身后，而他自己浑身是那人喷溅出来的血液，又猛地跪在那人身边，直盯着自己的手看，满眼的吃惊和悔恨。

　　他很好奇，那人究竟是谁？

　　等他凑近那人，快要看清那人是谁时———梦醒了

　　一睁眼，柳德维戈夫正站在他床前不远处，满面忧心；而自己的双侧，站满了两排医生与护士，正准备给他做心肺复苏，还有一人拿着除颤器蠢蠢欲动。

　　“啊！”德米特里哪见过这场面，当即吓得一声尖叫，满面惊恐地看着一侧的医生。

　　“别列佐夫斯基中校，您醒了啊…”

　　德米特里点了点头。他怎么觉得这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别列佐夫斯基中校！？”

　　看见急忙跑到在床尾的柳德维戈夫，德米特里感觉自己得救了。

　　也确实如此，不过一会，能言善辩的柳德维戈夫便劝走了前来抢救的医护人员们，然后对着德米特里好一顿诉说：“你刚刚怎么了啊？你的心脏突然停止跳动了，吓得我急忙喊了医生。”

　　柳德维戈夫说着，从柜上的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坐在德米特里床边开始用刀削皮，虽说着话，但他的目光却从未离开手上的动作。

　　德米特里皱了皱眉，靠着斜起的床头，眼神注视着左手边的窗户。

　　这段时间正值冬日最寒冷的时候，大概是黄昏，窗户关得严严实实，不让一丝丝寒风吹进房间，外面的雪下了有一会了，地面都积起一层层雪，而病房里开着暖气，因此也没感觉到冰冷。

　　“我做了一个梦，但内容我不记得了。”

　　不知是为什么，梦醒后几秒还记得清清楚楚的梦，在现在却仿佛从没做过一般，想不起有关它的所有内容。

　　“那你这说了不跟没说一样吗？”柳德维戈夫下意识吐槽他，又将手中削好的苹果递给德米特里，却发现他正出神地盯着柳德维戈夫的脸道：“尼古拉·彼特罗维奇，你的眼镜呢？”

　　“哈？别列佐夫斯基中校，您在说什么？“柳德维戈夫不解地看他，”我不戴眼镜。”

　　“是吗？”

　　那为什么，他潜意识里觉得柳德维戈夫总是戴着一黑框眼镜？

　　见德米特里茫然的样子，柳德维戈夫诧异道：“您不会被陀思妥耶夫斯基踢坏了脑袋吧？”

　　说着，他甚至准备起身去找医生来。

　　“没有，不必了，”德米特里一只手拉住柳德维戈夫，摇了摇头。他又想起什么，朝正欲坐下的柳德维戈夫问道：“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呢？”

　　“您还提他？”柳德维戈夫见他点头，埋怨似地看他一眼，“陀思妥耶夫斯基被软禁在军营里。”

　　“那战况怎么样了，我睡了几天？”

　　“总统先生在您昏迷后的第二天就将洛特尼克夫与卡普什金先生从乌兰地区调到了加里宁格勒，而今天，是您昏迷后的第四天。”

　　“这么久？”

　　他还以为最多两天。话说，费奥多尔不会被拷问？

　　想到这，他放着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他们会拷问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吗？”德米特里问道。

　　“不知道，或许吧，对刺客就是得拷问一番才是呢。”

　　柳德维戈夫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手里的水果刀，却不想自己的一番回答加深了德米特里对费奥多尔的担心，愈发起了逃离医院前往军营的心思。

　　“尼古拉·彼特罗维奇，你先出去吧，我有些困了。”

　　再三考虑，他决定先把柳德维戈夫支开。于是装作一副累了的样子，按下按扭，仰面躺在病床上，往上拉了拉被褥。

　　“好的，那您休息。”

　　柳德维戈夫还赶着回去处理这几天的公务，便没再多做停留，走了出去。

　　听见关门声的德米特里先是静静躺了1分钟，又仔细听了听病房中有没有别样的声音，反复确定安全以后，他才起身下床，寻找能出去的方法。

　　他先是蹑手蹑脚地走到病房门前，侧头将耳朵贴在门上。

　　——有两个男人还有路过的人发出的一些嘈杂的声音。

　　两个男人的声音离门很近，估计是派来保护他的。

　　德米特里抿了抿嘴，腹部的刀伤还隐隐作痛，但并不影响他逃跑。

　　他又慢慢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刺骨的寒风吹了他一脸，还带了一些小雪花飘在脸上。他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然后有些紧张地朝门口看去。

　　——毫无动静。

　　看来是外面的两位聊嗨了。德米特里心想。我不见了他们应该会很懵吧？

　　德米特里把头伸出窗外，看了看地面。很近很近，他大概身处医院二楼，积雪很厚，跳下去应该没事。

　　如此想着，他轻手轻脚地爬上窗檐，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

　　他的半个身子都悬在窗外，细小又繁多的雪花纷纷落在他的身上，融进他棉制的病服里。

　　好冷。

　　德米特里看着下面，眼睛一闭，抱着头往外倒，重重落在了厚厚的积雪上。

　　过了一会，他才从雪地里慢慢站起来，手捂着腹部，他几乎痛得出汗，深邃的五官都仿佛扭曲但他还是咬牙开始往军营的方向跑。

　　一定会有人认为他刚从疯人院里跑出来吧？

　　德米特里无奈地想到。

　　………

　　军营或备森严，几乎是一只鸟误入会被打下来，一只老鼠误闯也会被乱枪打死的地步，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害怕敌军出人意料的攻击。

　　德米特里的异能［上帝的恩赐］，能无条件控制生命体的精神，且异能取消后，他们不会有任何被控制时的记忆。

　　就如同你上一秒在树林，下一秒就到了沙漠，你不知道自己怎么到这里的，你的记忆里没有你从树林到沙漠的过程，就好像你直接瞬移过去。

　　借着自己的异能和夜色的遮掩，德米特里很容易就偷偷摸摸地来到了软禁费奥多尔的营帐。

　　他掀开帘子，给守在帐前的、已被他控制的士兵下了警戒的命令后，径直走进去。

　　只见昏黄的灯光下，费奥多尔依旧如上一次他们相见的那样，坐在床上安静地看书。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你还好吗？他们没有对你进行问吧？！”

　　德米特里非常焦灼地问他，碍于基本的礼貌，他只能站在床边干着急，又像是想起来什么，连忙补上一句：“凶手不是你！我知道的，我会帮你洗清嫌疑的！”

　　身为被软禁的人，费奥多尔倒是一点也没有慌恐不安的样子，还反过来安抚德米特里：“请您先冷静，别列佐夫斯基中校。首先，我并没有被严刑拷打，其次我也知晓您知道我不是凶手。”

　　“那你为什么要任由别人抓你？”德米特里一时心急，问出这样的疑问才反应过来。

　　看着费奥多尔放下手中的书，面带微笑地望着他，他便一下红了脸，羞愧与尴尬充斥他的内心，因为在喜爱的人面前而更上一层，两边的脸更是红得似乎可以滴血，耳廓也通红得出奇。

　　自己怎么会问出这般不值得一答的问题呢，答案显而易见，费奥多尔既然没有刺杀自己，那为什么还要逃？清者自清，他没必要再给自己套上一层嫌疑，或许他跑了，也不会有如今这样的待遇了，也许待遇还会更差。

　　他的视线从费奥多尔身上移到自己的脚下的土地上，不敢在去看费奥多尔。

　　营帐内陷入沉默之际。

　　一声轻笑却打破了这样的氛围：“米佳，我可以这样叫您吧？”

　　青年的嗓音清脆柔和，德米待里被震惊得抬起头来看费奥多尔，只见他的歪着头，抿着嘴笑眯眯地注视着他。

　　德米特里几乎溺死在了他几近墨色的紫眸中。

作话：我看我的文总是会莫名带上一层自贬，然后哪哪看不顺眼，所以有时候发出去的文我自己又改了一下或者自己捉了点虫，就有可能。但都是小改小改的，大改的话我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