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十六岁的时候,忘忧大师受老友相邀,出门游历数月。
他出游前见的最后两位客人是一男一女,男的人高马大,留着浓密的虬髯,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女的一身蓝衣身姿绰约,腰间别着一把软剑。
姝君并未亲眼看见,只是听鸟儿转述这两人是来求忘忧为他们解惑十三年前的一桩旧案,但忘忧并未应允他们,苦口婆心地将他们劝下了山。
自忘忧出游后,无心便学着接管寒水寺的一些琐事,帮着师兄们接待些香客。
今天的客人比较特殊,是北离宫里的人,五大监中的掌香大监,同时也掌管着皇家佛寺。
无心(叶安世)“瑾仙公公今日怎么有空来寒水寺了?据小僧所知,寒水寺并非皇家佛寺。”
无心穿着姝君用防水防火的天光绫化成的白色袈裟,华贵低调,袈裟并非纯白,而是有着淡金色的流纹,在阳光下更是泛着淡淡金光,倒是显得无心如神佛一般。
瑾仙公公(沈静舟)“今日只有沈静舟,没有瑾仙。忘忧大师乃是天下禅宗第一大家,你既是他的嫡传弟子,沈某自当请教一二,也是不虚此行。”
瑾仙外貌阴柔俊秀,一身绿衣配上腰间的环佩本应柔和静雅,却被他生生穿出了几分杀气。
他自诩右手杀生,一剑既出,风雪枯萎;左手慈悲,佛珠轻捻,魄灭魂飞。
此行他只带了两个徒弟灵均和伯庸,并未大张旗鼓,或许纯粹是为论道而来。
一到秋天寒水寺中的银杏树便披上了金色的外衣,满目金黄,雨扇般的银杏叶随风飘舞,叠了一地。
寺里的师兄们会在下雨的时候将落叶都扫在一起,以免路滑摔伤了香客,除此之外大多时候都随它去。
姝君不关心他们论道是论了些什么内容,一边提着竹篮捡地上的银杏白果,一边关注着瑾仙的动静。
此人武功远在无心之上,若是起了杀心,只怕他不好对付。
她今日仍是穿着一身蓝衣,湛蓝色的长裙层层叠叠,若是不细看,便会被眼前的娴静表象给骗了过去。
但瑾仙是个观察入微之人,否则他也不会在宫中如鱼得水,混到了五大监之一。
从佛堂出来时他率先注意到的便是提着竹篮亭身玉立的姝君,长发飘飘却不显邋遢,反而有几分出尘的凌乱之美。
她身后是红墙黛瓦,纤瘦的身体遮住了墙上端正写着的禅字左边,仅留下旁边的单字,光线半明半灭,恰分神魔两线。
瑾仙不由心惊凝眉,眸中暗色翻涌。
比外貌更让人印象深刻的应当是那令人不可直视的剑意,她就在随意地站在那里,但瑾仙却敏锐地感觉到她的剑意无所不在。
无心正准备送他下山,抬眼便见瑾仙遥遥注视着姝君,心下掠起淡淡的不喜。
无心(叶安世)“瑾仙公公,请吧。”
无心伸手做出请的姿势,但瑾仙却丝毫不为所动,目光一直落在姝君身上。
便是昆仑山上的风雪都比不上她的剑意之冷。
但彻骨的冷意之外,又轻灵似风,灵动自由。
瑾仙公公(沈静舟)“这便是传闻中忘忧大师收养的义女无尘吧,真是不可小觑。”
江湖上多有此传闻,因着忘忧德高望重,并无人作肮脏的揣测。
不少人见过姝君,但见过之后再想忆起她的相貌却是百思不能。
简单的障眼法罢了。
对姝君而言是很简单的事情。
瑾仙纵身一跃,落在姝君身前两丈,右手中的风雪剑发出嗡嗡剑鸣,生出了战意。
姝君镇定从容地看着他,丝毫没有被他的剑意影响,眸光轻转,落在他的剑上。
她不说话,分明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但仍是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一旁的无心连忙跟了过来,生怕姝君失手杀人,得罪北离皇宫。
无心(叶安世)“阿尘,这是师父的故友瑾仙大监,方才我们论完道,他正要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