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因缘启

夜晚的月亮高高悬于天边，呆呆圆圆。

西窗里执手站着乖柔清润的姑娘，外头罩一件金杏绣月的长绒披风，显得格外的柔和。

大福优雅蹲坐在窗子上，明月的右手旁。

月明雾薄，直到今晚，看着圆滚滚的满月，明月才突然意识到，这月已然是十五了。

忽的想起，很早以前的十五，她是如何过的呢……

……

翌日，艳阳高照。

江南有一座庙，名曰上，明月每月十六常去拜。

今日也不例外。

明月跪在寺外，一步一叩，极尽虔诚。

她一路向西，往寺庙西方殿宇所拜。

老僧静默着立在佛像前注视她，如一尊悲悯的活佛，淡然藐视着芸芸众生的红尘纠葛。

明月跪坐在蒲团上，她抬起眼，于佛前双手合十俯身深深一拜。

一墙之隔的山寺正殿内，刚刚因为寻人而入寺庙的年轻帝王身姿笔挺阔步而入。

他撩起袍裾一扬，在一旁被捆妖索绑住的小狐狸震惊桃花眼中，屈下象征尊贵的两膝，俯身深深一拜。

“愿以我之愿，祈兄长平安。”

“赐她归于孤身旁，不然砸了你这破庙。”

万千命因在这一瞬伴随山寺幽远的钟声奏响，纠缠开始。

明月来过此间寺庙无数回，却始终未曾见过眼前这位老僧。

她虽疑惑，却还是尊敬的双手合十，行佛礼，“僧长。”

老僧点点头，也回佛礼，沙哑着开口，对明月道：“施主。”

住持道：“在下已观施主一载有余，晨起暮送，风大雨落，施主没有一次缺席，在下可能知晓，是为何吗？”

明月低头，半晌后道：“为家人祈福。”

“哦，”住持忽而笑道：“想是我老眼昏花了，竟是观施主面相亲缘淡薄，罪过罪过……”

住持收住了嘴边笑意，忽而又道：“施主诚心，未必能感动上苍，贫僧与施主有一拜之缘，便将这红绳赠与施主。”他从袖口摸出一根红绳。

明月一怔，双手恭敬接过那根串着红木珠子的红绳，将它戴在了腕上。

明月行佛礼，道：“谢过僧长，在下先行告辞。”

隔壁大门轻响，有人走出。

住持微微一笑，道：“施主留步。”

明月开门的手一顿，停住脚步，转过身去。

“我想送与施主一番话，”住持道：“清风流岚，自在就好，届时机缘所到，施主定然会安稳归于。可若是为人阻之，心生不忍，山雨欲来，施主，便再无转圜。”

“风来便抵，雨来便躲。僧长赠我一道缘法，缘法所指，我就跟随。”她说。

住持道：“好孩子！切记，万要守心，不可为人所阻啊！”

祈福过后，明月抱着大福走在田野中，忽的止住步伐。

大福顺着明月的视线往前看，没什么反应。

那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束着马尾，小小年纪，却年少老成，白色劲装，面如冠玉，端的便是乖俊温润，仙风道骨。

他上前，慢慢走到明月身前，执礼开口：“小师叔。”

明月颌首回礼，问道：“衡阳宗，衢玄子，为何而来？”

他仰头，注视着眼前一脸淡漠，他脑海中挥之不忘的女子，朗声道：“为师叔而来！”

明月眼瞳移开，轻笑道：“何事？”

少年一笑：“师父命我下山历练……”他一顿：“我想和师叔一起。”

少年心性，简单纯澈，不肯放过任何机会 。

二人沉默良久，他听到，师叔似是叹气，随后，柔润的声音便入了他的耳，他的心。

“可是师叔只想在这里过完最后的时日，你也要随着师叔吗？”

少年毕竟是不知她的身体，只当是说他此行时长。衢玄子猛然杨起头，眼睛明亮，好似有无限暖阳源源不断注入，弯起明朗笑意，快声说：“要！只要这两月能在师叔身旁，便很好。”

她微微杨眉，唇角勾起温暖的弧度，翠竹阳光映入她的长眸之中，千种姿态，万般颜色，可明明她的眼睛才是最明亮的那一抹。

明月牵起少年的手：“那便握好师叔的手，莫要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