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冬篇（9）：哈哈哈哈哈哈出来咯出来咯~

“你身上带伤，不宜动用这么大的法力，我替你来”

纪淮想了一下，为保万无一失点头答应启明的提议，嘱咐道：“哥，你当心点”

正待启明要开口让他放心时，就听纪淮又说：“别伤到南拾”

“……好”亏得启明性情温和儒雅，不轻易挂脸，但凡换一个人都撂挑子不干。

启明动作很快，话落就将冬娘的法力吸走。

云青临眼睁睁看怀里的冬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他发了疯般要扑上去阻止，却被纪淮一招挡下来。

“我保证你的冬娘死不了，你就好好抱着她，夜里风大别让她着凉了，你也别找那么多事，不然我可保证不了冬娘是死是活”

纪淮半是安抚半是威胁，云青临也是听话照他说的不再反抗，跪地抱住冬娘难掩悲伤。

冬娘的法力由启明以自身为线过渡到梅树里南拾的身上，还割破食指掺入自己的血融合冬娘与南拾的法力，以免发生排斥的反应。

这个办法很伤精神，启明的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脸色也越发苍白。

好在过程顺利，梅树渐渐变成南拾的模样。她冻了自己几个时辰，早已僵住。

纪淮见南拾无意识要倒下去，一个箭步冲过去横抱起她。

南拾昏迷靠在他的肩颈处，不多时就打起细小的鼾声。

看她睡得如此香甜，纪淮眼里的笑意越发浓厚。想着要不要把她甩手扔在地上，毕竟睡得跟猪一样……

云青临下巴抵在冬娘的额头隐忍流泪“冬娘……”

泪水砸在冬娘的眼眶处，她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苍老的手覆上云青临的手。

“夫君，你怎么哭了？”

声音浑浊虚弱，冬娘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发出的声音，她抚摸自己的脸，松弛又干瘪。

她一夕变老了，在云青临的面前。

“不要看我……夫君你不要看我，我变老了我变老了你不要看我！我很丑！”冬娘挣扎着要离开云青临的怀抱，几近崩溃的捂住自己的脸无助的挣扎。

云青临一遍又一遍爱抚着冬娘的头，亲吻她干枯的发丝，不厌其烦的安慰“冬娘不怕，你在夫君眼里永远是那个温柔美丽的冬娘，你一点不丑。你见过色衰若驰的我，我又怎么会嫌弃变老的你”

尽管这样，冬娘还是不愿露出自己的脸，她只能叫云青临抱她离开“带我走吧夫君，我不想在这里，我并不想被别人看见我的脸”

“好，夫君带你离开这里”云青临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却像回光返照似的毫不费力抱着冬娘离开，步伐却难掩悲壮。

启明目送他们离开，心里不是滋味，问一旁的纪淮：“下一步你要如何？”

他想为云青临和冬娘多争取一点时间告别。

“你消耗了太多法力，明日再收魂吧”纪淮变相的满足启明的要求，但确实众人在今晚都消耗了不少精力，不适合立马收魂。

怀里的南拾嘟囔着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睡，看在她用那一点可怜的法术为自己想办法减少痛楚的份上，纪淮才没把她扔在地上。

南拾睡得四仰八叉从床上醒来，她迷迷糊糊看看床，又看看房间，再看看床，一个激灵终于把脑子转动起来。

“我出来了？”南拾激动上手捏自己的脸。

确实痛！

她立刻开心得手舞足蹈“我没有做梦我真的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出来咯出来咯~”

南拾穿上鞋迫不及待去找纪淮，可转遍了客栈也没找着他。

“你的师兄和他的哥哥去收魂了，现下不在客栈”

南拾倚在门边挠头时，一道苍老的身影自她身后响起。

回头便见一位老妇人佝偻着身子缓步从厨房出来，熟悉的穿着与感觉令南拾大吃一惊，过了好久她才迟疑的开口问：“上冬姐姐？”

冬娘早已接受自己色衰爱弛的样子，平静道：“是我”

“你怎么变成这样？！”南拾在她旁边坐下，担忧的问：“发生什么了？难道是我被救出来导致你迅速衰老的？”

冬娘隐瞒道：“不是，是我造成的后果，怪不得谁”

南拾十分不解“爱对你来说真的比对错重要吗？”

“爱会让人犯错”冬娘盛了一碗粥放在南拾面前，对她说：“被我折腾了一通你肯定饿了，这粥是我专门为你熬的，你尝尝”

南拾虽然不解，但也不再多说，沉默的接过勺子喝粥。

冬娘见她一如既往不对自己设防，温润了眼眶“从未见过你这么傻的，我害过你你还这样相信我”

南拾把嘴里的粥咽下，才说：“我不是傻，我是觉得你让人心疼”

宁愿为了守住心中的爱义无反顾错到底，在天界时女诃娘娘就教过她这是错的。

冬娘先是一愣，再就哭了出来“青临他如此待我，我是愿意错下去的”

他一生立志保家卫国，却为了她卸下一身铠甲，躲在偏僻的村子里隐姓埋名，这样有情义的男儿让她再选一次也会一样错下去。

南拾涉世未深，她是真的不懂为什么冬娘会这样选择，闷声说道：“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他走他的奈何桥忘了你，你被南山划册烟消云散，从前过往皆封尘，来日也无人记得”

或许南拾是懂的，她何尝不是不顾一切寻找身世的秘密。

都是一样的，只是追求不同罢了，有追求或许比无所求更好活一点。

南拾心情低宕，不再隐瞒“上冬姐姐，你说你是南山出来的，我便总想帮你多一点，因为我也是南山出来的。帮了你会让我觉得，我和南山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关乎南山，南拾也不管是什么，总感觉能离归属近一点。

“你是南山出来的？”冬娘惊得说不出利索话来“可你，你，你是妖啊！怎么会是……”

冬娘这才恍然大悟“你就是南山族册上记载的至今唯一一只生在南山的妖？！”

南拾眼里带光“你知道？”

“很难不知道”冬娘尴尬一笑“三界有人迹的地方，应该都知道你”

“那你还知道什么？我的父母是谁，或者我的原身是谁？”南拾急切的询问。

冬娘仔细想了一番，摇头道：“你出生就是婴儿的形态，无人知道你的父母和原身。族册记载你是毫无预兆出生在南山的，当时天界怕你的能力危害苍生，就把你养在天界了”

说完冬娘又反应过来，问道：“天界把你放出来了？”

南拾听到这些早已没了神采，泄气的点头。连南山都没有记录，那她怎么找啊……

“还以为能知道点什么，结果连族册都没有记载”南拾心不在焉的巴拉碗里的粥。

“不过你出生前倒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冬娘忽的又想起来。

南拾终于又有了希冀“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