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衡没想过真把小徒弟们带到终年积雪的天山上,一来是考虑他们的身体状况,二来也是想为将来提前做些打算。
“师父,我从前住的那里也是极好的。”
桑榆不傻,她原本就疑惑师父如何要绕路,这会儿见他指着那座平平无奇的高山便开口了。
且不谈山上是否有适合居住的地界,便是有那也要费大功夫去开荒了,就凭他们师徒几人是压根完不成的事。
“为师自然请人前去探查过,在居所搭建好之前你们先住在山脚下。”北衡瞥了眼她那绷紧的小脸,而后笑着解释道。
桑榆虽说不懂师父这般大费周章是为何,但终究这事还得由长者做主,她便是有意见也改变不了师父的决定。
匡连海也不懂,但他不会多问。
他走过去跟桑榆小声商量着,真要住到山上也得备好物什,大抵也不是一两日能收拾齐全的。
明言抬手掩住唇边笑意,轻微闷咳的动静还惹得几人看了过来,他张了张嘴缓声开口:“我没事。”
这般日子可真叫人心生愉悦。
山上居所造了一个多月,桑榆和匡连海先跟着师父送东西上去,顺便瞧瞧还有什么要增添的。桑榆选了位置比较偏的那间屋子,匡连海则是同明言住在另一处。
北衡没觉着意外,阿榆这般选择才是她的性子,比起比邻而居,她更喜欢独处。
搬到山上常住后的日子很寻常,每日的晨初修行是必要任务,虽说师父夸过他但在隔三差五同师姐的实战对练后他总觉恍惚。
师姐莫不是连睡梦里都在修行?
明言默默记录下对练结果,他在武学上进展更缓慢,怕是有生之年都卷不过师姐师兄了。
约莫半年左右,桑榆拿着小瓷瓶来寻他。
“匡师弟,我做了新药。”
“师姐需要我帮忙试药吗?”
“嗯。”
“好,我知晓了。”
这不是第一次,匡连海熟练地接过小瓷瓶,面色没有半点勉强,明亮眼眸里全是信任。
然后,一个不小心被师父逮住了。
“桑榆!我跟你讲过几次了啊!!”北衡气得胡子都拽掉了好几根,整张脸都抽动着还冲她怒吼道,“少给我折腾这些歪门邪道!”
“师父,我还不想死。”
“我要比匡师弟活得久一些。”
桑榆不清楚自己能活多久,她想寻找另一种未来,不再是低头认命。
桑榆又被师父罚去后山反思,不过师父也没真将她那些东西给扔了。
时值三月初,夜间寒风刮在脸上有点发疼,桑榆握着木剑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剑术,眼神专注不含一丝杂念。
匡连海是在日常修行结束后寻过来的,还邀了明言一道。
“师姐。”他凝望着那道挺立背影,堵在喉咙的安慰半个字都讲不出来了,单单只是唤了她一声。
桑榆转过来看他,眼神透亮。
“师姐,我不是你的责任。”他犹豫着讲出这话,是因为先前听见了师姐和师父的交谈。
“……”桑榆沉默着没有回应。
“我往后也会护好师姐。”
意气风发正当好年岁,匡连海此刻是完全出自本心许了承诺,面色严谨却眼底含笑。
桑榆弯腰拾起那把木剑,目光平静地注视他:“来吧。”
讲得再多都不如实战一场分出结果,谁都别想夺取她的人,匡师弟自己也不行。
匡连海有些郁卒,却还是抽出腰间木剑摆好了身形,哪怕结果早已注定。
明言笑眯眯坐在石桌前看两人对练,搁在手边的纸张上记录着两人对练结果,而师兄名字底下的寥寥几笔分外刺眼。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