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许红妆

我去过人间无数次，却没有见过如长安这般繁华中带着沧桑的城。

碧砙飞甍，檐牙高琢，琉璃砙辉映着彩霞……

我从未听君华说过，他生在皇家，是大燕的三皇子苏君华。

我治好了大燕皇帝，他要悬赏，竟赐我凤冠霞披，要我嫁君华为妻。

我想拒绝，可是君华却拉着我的手说：

苏君华你没有亲人，我会好好照顾你。

我仍然记得，成亲那天，喜绸布满了整个长安，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红色当中，似火嫣红。

在烟花灿烂中，在侍女撒下的花雨中，他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方，我坐在他身后的扎了大红绸花的喜轿中。感觉到他的喜悦，我的心里顿生温暖。

在接受了百姓的朝拜后，花轿终于停在大明宫前。他温暖的手牵着我的手，步下红色地毯铺就的宫阶，一步一步登上正殿。

身上沉重的珠宝玉器相互撞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微微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拜过了大燕皇帝后，礼才算完。

洞房花烛，终是在紧张的气氛中到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我曾经历过，却依旧紧张。故此，只好借酒稳定情绪。

当他轻快的脚步在门外响起，我手一颤，银杯顺势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苏君华雪儿，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

他扶住我的肩，问我的语气极尽温柔，我可以感觉到他没有喝醉。

我不知是否真的喝醉了，眼前的人明明是君华，为什么我看到的是东华？好像，好像时间又回到了过去，回到我和东华成亲的日子。

我抱紧了他，好似我一放手他就会消失一般。

那一夜，灯火阑珊，春光无限，他对我很温柔……

他与东华有着几乎一样容颜，但其实他们在很多地方一点也不像。比如，他对洞房的事很生疏，比如，他看着我时会脸红，比如……

我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他写字时，我在一旁为他研磨；他练武累了流汗了，我为他准备水沐浴；他看书倦了，我为他按摩；他午睡时，我在一旁守着……

我原本空荡的胸口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暖暖的，满满的。

他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凡人，而我是活了几千年的雪莲精。在凡人的眼里，我是妖，是凡人恨不得杀之的异类。

我真害怕有一天，他知道我不是人，他会怕我，会抛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