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那藏在暗处的人何时会出来,这时她就该丢下她这个拖累尽快离开才对……明意咽了咽满是血腥味的喉咙,脚步虚浮地艰难走动,涣散的眼眸看东西都不是很真切。
“喂,你要是现在昏过去了,我绝对会把你丢在这里,让你自生自灭的。”念姝皱了皱鼻子,用力将滑下去的明意又往上托了一把。
从小娇生惯养,即使落魄了,她也没遭过这种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念姝气得在心里骂人,恨不得把所受的苦千百倍地报复到沐齐柏他们身上,她的唇抿得紧紧,沾着血和黑灰的脸颊一侧生气地鼓着,还没在心中骂上两句,又手忙脚乱地去托和水一样流下去的明意。
“唔,这纪伯宰真是的,需要他的时候半天不见个人,不需要他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就会从哪里就会跳出来……”念姝环着明意的腰,烦躁地威胁,“你要是真敢昏过去,我真会把你丢下的……”
明意只轻微虚弱地笑了一声,她的眼皮有些支撑不住地往下落,但她强迫自己抵抗着这股倦意,重新攥紧法器,还暗中往自己腿侧划刺一道保持清醒。
她绝不会死在这里,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去做,她还想着要光明正大地回尧光山呢。
念姝一无所知,只感觉明意似乎清醒了一些,她拖着她走省了些力气,她也不知道她的身后不远处有道死死盯着她的,黏腻阴暗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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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伯宰找到龙鲤台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天玑已经带着侍卫来到这里有一会了。
她没有蹲下身来,只垂眼看了眼被困住的叔父,便命人将其押了下去。
神君病重昏睡,天玑便每日都在死守着极星渊不被野心勃勃的沐齐柏所夺,她的身边又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很多事情都得亲力亲为,这段日子她心力憔悴,却还得维持着外表上的镇定自若,不肯泄露出一丝软弱疲倦。
今日会收到一直跟她处得像是死对头般的念姝的传信,她起初第一反应是愧和怯,她和父君都不会相信念姝他们会叛境,若是父君还清醒着,也绝不会让念姝他们落入如今这般境地……是她,一个根基不稳,羽翼未丰的公主才让念家陷入无法转圜的地步。
她是与念姝一块长大的,她到现在都忘不了当初偌大宫殿里就只有她们两人,纱帐随风飘动,外头人影宛如鬼魅,她们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后挤在了一块。
“你怕黑?”她的声音抖得不行,她的也是。
“我、我怎么可能会怕!是你,是你在害怕吧?我允许你就今天可以靠近我一点。”
那是她们离得最近的一次,也唯有这么一次,经过这些事情,今后也不会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