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宴席过半，来的宾客大都端着身份吃得十分文雅。随着时间的推移，与盛府关系一般的人家二三结伴起身告辞离席。

女客席上还剩下张桂芬，申和珍，海氏和盛家三个兰倒也再无旁人。

长枫和抒元通了气，晓得男客那边只有小郑将军和抒元的两个哥哥，索性将男客与女客并作一桌。

抒元带着三个兰进了里间，让欲燃带着墨兰去了先前早就备下的院子。如兰和明兰也由江碧和逾白领着各自选了满意的院子。

给墨兰备下的院子与府里其他院子从外面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差别，也没叫其他两个兰对自己这个嫂嫂有怨言。

几人围坐在宽敞的内间席面上。席间，茶盏交错，不知在谈论着什么话题。

鞋底轻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微弱的沙沙声，逐渐变得愈发微小而清晰。

众人察觉到有人到来，空气里似乎弥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默契，谈话声在一瞬间便湮灭得无影无踪。

这厢，抒元屏退院中伺候的女使匆匆赶来，瞧着众人假装行酒令的模样甚是滑稽不由笑出声来。

“是我，不必忧心。”

“你吓得我们够呛，你家那三个妹妹都安排妥当了？”张桂芬对抒元抱怨道。

“安排好了，你们刚刚说到何处了？”抒元微微欠身坐在长枫旁边的空位上。

长枫向抒元递来一盏茶，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错。随后，长枫才开口道：“我与二哥都打算外放出京。官家的身体每况愈下，辽国又虎视眈眈。夺嫡之争一触即发，我们虽然没有站队但难保不会被发难。”

“要变天了”

韩浩是个冲动的，他莽撞地问道：“我们大宋如此强大的国家，难道还不足以应对那些蛮夷戎狄的挑战吗？”

在她旁边的申和珍拍了拍他“轻敌冒进那是蠢笨之人才会做出的事，我宋从高祖开始便是重文抑武，哪里比得上自幼站在马背上的辽。你难道忘了燕云十六州是怎么失去的了？”

韩浩低头沉思，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他用眼睛描摹着这雕栏画栋的暖阁，是属于宋国的土地，不禁感叹时运不济。

“打辽并非易事，再者皇家一向主和。就是我们与辽实力相当，能不能出兵还是一回事儿。”

“那些都是长远之事，现在莫要逞口舌之快。想想现在怎么办吧。”

“大哥哥本就外放禹州，二哥哥如今自请外放青州，官人又去登州。小郑将军过些时日也要随父镇守云平。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才见面啊。”

“尘埃落定之时就是我们再见之日。”申和珍的语调轻缓，却让人感到十分有力量。

空气中弥漫着茶香，似乎要将众人忧伤的思绪一同染上颜色。长枫的声音低沉而柔和，抒元则微微颔首，两人的默契在这一刻得以完全展现。

仲夏的夜，深沉而宁静，仿佛所有蝉鸣都被沉淀在岁月的长河中。在这样的夜晚，连树上的蝉都热的躲了起来，只有荷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月光透过窗户，映照在蔫蔫的荷叶上，仿佛在为这个美好的夜晚撒上一抹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