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梦

唐小龙在监控室里盯着屏幕。“这是昨晚上的？”

旁边的人点头：“过去24小时的。”

“我要二十四小时的干嘛，看得过来吗，直接给我看重点！”

画面快进，暂停，又快进、倒退，最终停在了一群人出门的画面上。

多视角监控画面显示，昨夜十点多的时候，好几个陪酒女从后门离开，而王秘书、赵立冬、李有田没过多久也陆续离开，只是动作慢得多，摇摇晃晃，在路边经历一番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式的送别后，又过了五十多分钟，李响才出门，身边跟着一个背着书包的年轻女孩。李响四处张望，最后朝摄像头的方向看过来……画面被定格，屏幕上是李响一双警觉的眼睛，角落里的女孩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切入另一个画面。李响牵着女孩到马路对面，然后一起上了出租车。

唐小龙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啊呀，真是没想到，这么快，鱼就上钩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难怪对白金瀚的姑娘们没兴趣，原来你就喜欢这种清纯的，是不是啊……”

他回头看站在他身后的老陈。“看看，这回我挑人的眼光是不是一绝。卧室里的监控呢？”

“龙哥，卧室里没装监控。”

“怎么偏偏！——”唐小龙正要发作，想起这种安排是有人特意交待过的。为了保护领导隐私安全。当然也是为了宾主尽欢。他没想到李响也会用上这个房间。

唐小龙挥挥手，走出了监控室。

“你很年轻，”李响斟酌着语言，“你的前途一片光明，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羡慕什么？”林岚问。前途一片光明的人明明是你，他们都这么说的：「京海最年轻的副局级干部。」而我，是过了上半月就要愁下半月生活费的人。是跟家里要钱要做很久心理准备的人。仅仅年轻是没什么用的，大学生和大学生过得千差万别。就算大学毕业，能不能找到工作留在京海也很难说。

“羡慕你还有选择。你要做好每一个重大选择，这可能影响的是一辈子。”

因为选择了打这个工，所以认识了你。这会不会影响我一辈子？

林岚咬住嘴唇，撩起耳边的头发，抬眼看着李响。有很多话，在白天说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有一些事，在夜色下显得再正常不过。他们之间没法进行连贯的交流。沟通被昼夜交替终止了。

李响觉得这个女孩身上有些东西很奇异，他看不透，不过他本来就不懂女人。或女孩。

林岚起身背起书包。“我要回去了。谢谢…你。”

两人一起走到门口。李响伸手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外面立刻传来一阵脚步声和人声喧闹，邻居带着小孩正要出门。原来这门隔音效果这么好。她下意识地想。这喧闹声太过现实，这下才像是要从梦境里彻底醒来了，踏出这道门，她就要回到自己的生活里。林岚不能忍受。她一转身，抵靠在门内，面对着李响落下的目光。她的嘴唇微启，呼吸变得沉重，“我……想……”她无声地说。

李响读懂了她的唇语！

梦续上了。比上一次情节更丰富。两人在已经熟悉的路线流连忘返，好整以暇地关照之前一带而过的角落，微微挑战对方有所保留的边界。

“不行，这样太快了。”李响停下来，喘息着说。作为更年长的一方，应该主动承担掌舵的责任。尽管小船已经迎风鼓帆，势不可挡，但慢下来才有可能稳稳渡过一波又一波的浪潮。

“那怎么办？”林岚在他的嘴角边低语，蹭蹭他的胡茬。

“做我的女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