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听说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已经盒饭了。
听着同事们热火朝天的八卦，我无聊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看片。
新出的电视剧还不错，我愉快地想。
至于那个首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人家是暗夜里的帝王，我不过就是个幸福地享受阳光普照的无名小卒而已。
01.
我被叫醒时刚好抓住那小子正弯腰拿弹珠汽水的瓶子似乎准备问候我的脑瓜子。
干啥啊，难得的午休时间。
我揉揉眼睛，因为刚睡醒声音显得有些懒洋洋的：“祖宗，怎么亲自来了？”
这也没见有啥命案啊？
却见那小子逐渐严肃起来。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那双碧色的眸子让我有一瞬间怔神。意识到他说的是哪件事后，我乐了。
他这样的问法属实让我有点忍不住笑。
哎呀呀，我能知道什么呢，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警察诶。“抱歉抱歉，考虑到你小时候没看过同人文什么的。”我笑着摆摆手，继续说道，“再说，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咱就不提这事儿了吧。”
他来找我的这段时间，港黑首领去世的消息都已经久远到无法再占据头条了。
“……”
那小子沉默了，我也沉默了。
我们都知道我们无能为力，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因为这个世界就是如此。
02.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刚遇到那小子的场景——真的是永生难忘。
说起来，我和福泽先生还有江户川乱步的初遇其实说起来就跟个闹剧似的。
那一年，我和江户川乱步还没有那么熟悉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我的噩梦。
——谁能想到只是去看个话剧没想到不但摊上谋杀案还差点小命不保啊？！
但凡出了一点意外，那个晚上鹿死谁手还真是个未知数。
书归正题。
那天，我准备现场看一场话剧，买点吃的后拿好剩余的钱揣进兜里就往剧场走，去找自己的位置。
此时距离戏剧开始还有五分钟，现场座无虚席，大厅目测可以容纳几百多个人，这对于只在网站上看过话剧的我而言已经算大的了。
我啧啧惊叹，撬开了一瓶饮料。
幕布升起。
“我们天使……不，曾为天使的我们被夺去双翼堕入了人间，现在天界真正的天使要将我们逐一处决！”
我探着头，恨不得变成一只长颈鹿。
后排好像并不是一个完美的角度。
“荒谬至极！如果真是天使，要杀我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只需吹响号角就好了，根本不需要物理手段！这是我们之间有人伪装天使肃清，在进行连环杀人！”
挺有意思的，不过总感觉这话剧和最近看的那个有点像……咦，不能吧。
DNA动了好吧。
我这样想着莫名有点发怵。这个戏剧最后该不会真是以主角团全灭为结局吧？不会吧？不会那么巧吧？我看的“那个”里面都不是这个结局啊！别太荒谬！
“你这话才荒谬吧，我们没有理由杀死同伴。杀死盟友对我们而言有什么好处？”
越看越像。
早知道就不看了……
我沉重地闭上眼睛，干脆化悲愤为食欲，开始狂塞爆米花。
反正买的是最大份。
“Leader，你怎么看？”
“Leader……”
“Leader……”
“Leader！”
此起彼伏的首领啊这是。
我仿佛理解被光之小调包围的感受了。
懂了，这票没白买。
“因为憧憬人类我们被堕入凡间，难道这是对我们的惩罚吗？！天界为了肃清我们派下天使，在人间这些天使则被称为——异能者！”
“异能者？”
我平静地看着话剧。
倒也不至于震惊。
早该知道了。
用这种传说来掩盖真相？
不得不说，妙啊，自行体会什么意思。
有些话是不可以说的。
“我们主动放弃天使的身份，成为了人类，所以我们属于人间！”
我眨眨眼睛不想错过一个画面。
然而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这种戏剧连结局是什么都很容易猜到的吧！那个家伙就是凶手！早在开演五分钟时我就知道了！”
不是，怎么个意思，还带剧透的？
这节目效果可不时兴啊！
原本安静的大厅变得喧闹起来，好在台上演员完全不受影响，不然我不得站起来送这程咬金一个河东狮吼。
哦，除非他乐意把票钱双倍赔我。
我坐在最后排，离出口近，方便上厕所，也能以最快速度补点吃的。
但正是因为这个才不能站起来。
我举起喝光饮料的塑料瓶蓄势以待，眯起眼睛试图看清那罪魁祸首的具体方位。
那小子，你再BB一个试试。
试试就逝世。
要是还不停嘴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必须搞好吧。
“这个人在第一起杀人事件发生的时候之所以选择和主角一起就是因为他用蜡烛做成了定时陷阱啊！蜡烛只剩下两根了，你刚才也见到了吧？”
哟呵，还是跟别人来的嗦？这小子是典型熊孩子是吧？不过有熊孩子就有熊家长，到时候可得想办法对付对付……
周围的抱怨声越来越多了，看样子必须得有一个英雄站出来制止他了。
我深吸一口气默默校正方位。这玩意儿讲究的就是快准狠，让预料到的没反应躲，也不能误伤，否则会给自己带来损失。
“哎呀，真是太笨了！明明正在跟你商量的那个人就是凶手……啊！”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TMD剧透苟给劳资寄！！！”
我站起身恶狠狠地咆哮着同时抓紧机会猛地把瓶子扔到某人头顶。正中红心。
剧透可耻！！别人还没看过呢，给点观影体验行不行啊！节目效果也不行！！！
整个剧场鸦雀无声。
那一年，我十五岁，江户川乱步十四岁。
03.
第二天顶着俩黑眼圈去上班，不出意料被大家笑话是中国国宝。
我剜了他们一眼，刚坐下没两秒就得到安井警官命令把文件送去武装侦探社。
然后我不幸发现个恐怖的事实。
——我貌似见鬼了。
04.
“诈尸啦——”
主线武侦：？？？
05.
此地不宜久留。
我抱着文件关上门就跑，目标明确，直奔楼梯间。
然后有个人窜出来抓住了我命运的袖子。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人正是——
你不要过来啊！！
惊恐.jpg
“我只是个普通的小警察！救命！你不要过来啊！！真的不是我杀的你啊所以别给我带走我还不想死呢——”
06.
经过见了两个熟人我才勉强冷静下来。
C，原来穿越神马的真的存在。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警察！为什么要让我摊上这种奇怪的事情！为什么！！
我欲哭无泪，大爷们，请善待我的文件！这可是我的身家性命啊！
那小子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瞧你那样子好好笑哦！”
……无论哪个世界臭小子就是臭小子。
尤其是江户川乱步。
我忍住不去揍他，这个世界的我俩关系还没好到那地步。“笑笑笑就知道笑！我亲爱的大侦探啊，倒是给你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可怜无辜的哥们儿想想办法啊！”
“那你继续讲一讲吧。”
那小子递过来一颗果冻。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二话不说直接一口吞，迎着其他人好奇的目光讲了起来。
07.
我和江户川乱步纯属是不打不相识。
——打的是嘴仗。
毕竟那时他来都来了，不战就是怂！
于是我立马撂下话剧跟他激情互怼。
“你谁啊！干嘛用这个砸我！”
“呵呵，搓纸团砸你都算轻的！不乐意看的话出口在那拜拜不送！”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看这种结局一目了然的戏剧？！”
“你烦可以不要打扰别人！你以为谁都是你手握剧本啊？剧透可耻！”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根本不了解任何人！为什么大人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世界又会是这个样子？没有任何人给我解释！”
少年越说越泄气甚至都蹲下来了。
这个时候我才迟钝地嗅到一丝不对劲。
熊孩子不该是这个反应吧？
我顿了顿，出于良心停止了输出，默默删除心里打好的草稿。
“我不明白大家在想些什么，我好害怕，就像被怪物包围住一样！可就算我这样说也没有任何人理解我！理解我的父亲和母亲已经死了！”
“……”
父母双亡吗？
哎，貌似有点麻烦。
要做什么呢？
我还是尽量放缓态度心平气和的去劝他，结果他好像更生气了。
嘿，我这小暴脾气还不管了呢。
最后还是中场休息时间的广播提醒拯救了我们这差得要命的氛围。
事后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其实自己和那个程咬金都大差不差同样属于惹事……
我陷入沉思。长大了，也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点责了不是吗？
于是我决定道个歉去。
……为什么还是感觉自己很亏？
在墙边远离人群的一排椅子那我看到了上半场的程咬金，自称江户川乱步的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和疑似监护人的一位剑士先生，他的外貌看起来就很威严。
嗯，感觉很有教导主任那味儿了。
“抱歉，乱步给你添麻烦了。”
少年正坐在椅子上闹情绪，而这位威严的白发的福泽先生代替他向我道了歉。
出于尊敬我迅速想好了措辞：“没事的，毕竟我也有过分的地方需要您原谅。”
不过道歉是道歉，对于某人不讲义气的剧透行为我还是非常生气。
“……哼！”江户川乱步不服气地扭过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玩，不置可否。
福泽先生问他：“关于你的才能，你的父母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呜，越来越像了。
我自觉戴上耳机屏蔽这位先生的声音。
之后中场休息结束，我继续观看话剧。因为饮料喝多了我就溜去上了趟厕所，结果一回来就发现世界变了？不是，这也不是●柯啊，怎么回事，咋还死人了呢？
我站在门口，艰难地在溃逃的人群中保持平衡，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若不是福泽先生把我拽了出来，我怕是要成人干。
“谢谢，福泽先生。”我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男人的目光让我安定下来。
福泽先生问我刚才去了哪，我尴尬地跟他说了实话。毕竟里边死人了嘛。
福泽先生叹了口气：“你的父母呢？”
我摘下一只耳机：“哦，出差了，我现在自己住家里……”不然我怎么会大胆到自己出来呢，反正他们在外地，也飞不回来拍我。在这个空档我发现福泽先生的脸色越来越糟糕，“……我说错什么了吗？”
福泽先生摇摇头，没有回答，直觉告诉我跟那个江户川乱步脱不了干系。
那小子该不会在剧场里走丢了吧？回想起他的话，我有点担心。
我被一个市警大叔领回观众席接受询问。观众们一个个神色不安，交头接耳，发表自己对于这场杀人案的看法，不过我相信他们一定都希望早点回家，不愿意继续在这里待着了。因为我也是这样想的。
幸好这里的未成年没有几个，问完话后我就被市警放跑了，只是不能离开剧场。
和刚认识的小朋友们玩了很长时间。
不过我想回家啊——
——哎，真的能回家了吗？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被刚才的市警大叔笑嘻嘻地领到门外的我头上迷茫地蹦出个问号来，面前是被请上警车的江户川乱步。
看起来也不像他犯事了。
算了，管他作甚。
我打开手电筒，走在路上。
——原来外面已经是晚上了。
横滨的街道很美，彩色的霓虹灯光让我仿佛置身于彩虹之间。
我戴着耳机听着歌，走得很慢。然而我现在不想回家，于是就漫无目的地乱走，顺便给妈妈打个电话，看看她忙不忙。
不出意料，又是正在通话中。
我打了个哈欠，吃了碗面就回家了。
所有的事情都会有答案，那还不如让它顺其自然呢——所以我之后没再去关心江户川乱步的事情，只是偶尔会在剧场门口多停留一阵子。
我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我们只是萍水相逢。
只是我并没有想到这段故事才刚开始。
多年后，在人声鼎沸的欢喜中，那位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名侦探大手一挥，让已经成为警察的我去取楼顶天台飘飘的红旗。
08.
那小子不厚道地笑了。
“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出入呢。”他说，“不过那个世界里你们的关系明显更好吧？”
“那确实，在警校我认出他来了。”我老实交代，“我那会儿还以为他工作了。”
一个白发少年把文件还给了我。他惊讶地问：“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吗？”
有点眼熟。
我微笑：“都不值得一提啦。”
有些东西终究无法企及。
那么，忘了便好。
09.
我抱着文件走出武装侦探社的大门。
街景一往如初。
恰好这个时候我接到了安井警官的电话，要我现在回来，那个文件需要补充一些细节内容。
我知道我确实回来了。虽然这过程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我有幸见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10.
那是个不错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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