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声（三 残章）

（5）

我是被遗弃的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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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仅有零零散散的灯光照亮这满目昏黄

这是从未走过的路，道路上的人诡异的定格这，浑身上下一片灰暗，仿佛毫无生气的雕塑一般，然而，他们的谩骂声，叫嚣声却又如此清晰的在回荡着

陆维霜身边，深蓝色的词典静静的悬浮着，对着这一片灰暗静默着

嘈杂的脚步声被人群的喧嚣所掩盖，一步一步的走着，他从未在意这诡异的画面

光线逐渐暗淡，路面上拉出修长的影子，房屋上布满了针孔，定格的人们挣扎的想要逃出黑暗，奋力向前奔跑着，共同抬头看向远方暗淡无光的天空

“呀，夏木先生，真巧啊。”

陆维霜停下脚步，微微弯着眼眸，笑着看向身后黑暗中眼睛微微泛着光芒的三花猫

话音刚落，身后的三花猫早已预料到一般停下脚步，化作了夏目漱石的模样，将手杖在地上轻轻扣了扣

“这可不对啊，你说过不会波及到横滨人民的。”夏目漱石皱着眉看着面前面露痛苦，在恐惧中被定格的横滨住民

陆维霜愉快的打了个响指，摊开双手，随意地上下晃动了一下，微微侧身，像是在展示这满街的艺术品：“但是你瞧，他们这不是没事嘛。”

“他们只不过是临时停下了生活而已，保住了性命，也更便于我和他的见面呐，多好啊，不是吗？”陆维霜笑着，收回摊开的双手，顺手揽下空中的牛津词典

“唔，天冷了，夏目先生要不先回吧？不让，可别像我一样容易冻得动不了了啊。”

夏目漱石依旧平静：“你当然不会这么做，如果知道了异能力，便会有应对对策，更何况，你也知道，我的消失会引起关注的吧。”

陆维霜的能力，大抵就是将人石化，根据一路走来判断，内心表现出来越恐惧，石化的程度越深，而在外面的那些人身边的针孔里，还隐藏着音响，显然，由于他们没有注意到，还保留着自主意识，不过不太清晰罢了

陆维霜转身走进漆黑的大楼，昏暗之中，电梯按钮的红色数字格外醒目

抬手，随意的按下电梯，原本就在一楼等候的电梯静静敞开漆黑的电梯厢

陆维霜抬手按下天台的电梯按钮，对着从刚才就看着他的夏目漱石平静的微笑着

电梯门缓缓闭合，短暂的上升中，他听到四周的汇报声，恐惧在人群中蔓延着，无法切断的电源，无法通讯的设备，孤独无助的一个人

听，一片寂静中是他恐惧的呼吸声，在细微的布料摩擦中，又有一个人被石化了

他们只不过是败给了一片黑暗中，自己内心的恐惧而已

他不需要这样软弱无能的见证人

电梯门缓缓打开，身着白大褂的‘父亲’站在天台旁，一身白衣与天台四周盘旋的黑鸦显得格格不入，对面的楼上，几十个红点对准了‘父亲 ’，他依旧保持着优雅而有从容不迫

“不要打扰我和他难得的见面啊，这可是他亲自选定的舞台。”‘父亲’的声音慵懒而又优雅，却带着对扫兴者的不耐烦

“你们只是观众啊，请不要参与这演出。”

这些都是少有的，无视了内心恐惧的人，他们获得了这场歌剧的入场卷，被准许踏足在这片荒漠之上

对面的楼上，一身黑衣的太宰站在首领后方垂着眼眸，他身边的森医生浅笑着，毫不担忧

陆维霜走到‘父亲’身边

“你终于来了。”‘父亲’的声音优雅而又低沉，却比刚才多了一些诡异的柔和

“我来了，毕竟这是我花重金打造的谢幕舞台。”陆维霜淡定而平静，带着不同于以往的虚假的微笑

之前他花费精力去筹钱，仅仅是为了打造这个独属于他们二人的舞台

他们的相见和谢幕，仅仅只需要观众，而并非只会评头论足的虚假的正义使者

“看来你顺着我留下的线索又找了回来，明明你可以逃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呢。”‘父亲低着头，认真的问着，原本浮在空中的词典落到他的手中。

“因为我不想逃走。”陆维霜轻飘飘的回答，“我想找一个机会，杀了你。”

“你想借这个世界之手杀了我，像免疫系统杀死病毒那样。”‘父亲’的话中带着浅浅的笑意，“但是你瞧，祂一无是处，仅能在黄昏中给予你不明不白的提示。”

“所以我来了。”陆维霜低声道，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

天台上的气氛看似平静，却波涛汹涌。

地面上的夏目漱石感觉到了不对，似乎有什么在不知不觉中，被他理所当然的忽视了

“杀了我的话，你就会变得和我一样了。”‘父亲’温声说道，“你知道的，我是爱着你和你的母亲的。”

“只不过，我去了科学的尽头，我无法回去，但又无比思念，只好将你们接过来。”‘父亲’平静的诉说着，似乎这一切理所当然。

“你将‘我’的精神困在了这具躯体中，我无法自我毁灭，只有在无尽的绝望中延续下去。”陆维霜的眼睛里充斥着黑暗，“我是被你遗弃的替代品。”

将意识复制到另一个经过改造的躯体中，将他困于这个无法死去的空壳中，没有选择，只能生活在这个异乡之中

从期待还能够回家的开始，再到将希望寄予他人渴求带他回家，再到近似绝望到空虚后，只能等待精神消泯的沉寂。

纵使这会让他受到无尽的折磨，却也始终得背负别人一己私欲而带来的痛苦

两道身影仿佛隔绝了身边的所有人，自成一个新世界

对面的大楼上，森医生含着微笑，意有所指的看着身边的太宰治，虚情假意：“这可真是可怜呐，被创造出来的，虚假的生命。”

“所以才会想要杀掉始作俑者啊，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纵使对方是他名义上的父亲。”‘太宰治’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透过这个问题，回复自己的另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