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言说？

帝苍（应渊）“你这罪子好生大胆，审判之时思绪繁杂毫无敬神之意，当心本官即时判你不赦杀罪！”

桓钦并不明白为什么会把庭中的战犯成为“罪子”，帝苍似乎也没有给他想明白的机会。

帝苍（应渊）“此为……不敬之罪。”

帝苍死水似的瞳孔猛地放大了，桓钦参不透其中那几分瘆人的恐怖。

刹那间，帝苍手中的天平断裂开来。托盘上的杜鹃羽、小短剑等杂七杂八的物件坠落下来。不止桓钦，连帝苍都露出意外的神情。

帝苍（应渊）“这竟是……”

桓钦早已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了。

桓钦“……”

他黯然望着那些呱呱坠地、支离破碎的小物件，几乎被自己具像化的罪孽冲击至失语的地步。

……他竟已经成了这样的烂人吗？

……这样一看，他似乎辜负了每一个、每一个信任自己、爱自己的人，他们好像全都已经因为自己的急功近利而死。

无论是四大帝君、北冥仙君，还有先前十分尊敬他的那个小仙录鸣，无一不是死在了他手上。

——自然，除了眼前这个“死而复生”的家伙以外。

可他没有死便是自己的救赎了么？桓钦自嘲地想着，为了自己失败的伟业，搭上这些人的性命，真正恨的人……也都没事，都安然地活着，完全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悔意……难道不是吗？

可帝苍却再没有闲心去管暗自神伤的桓钦了，他瞪大了眼睛，仰着颈去看凛然庭天花板镂空的那部分。

帝苍（应渊）“他们想做什么……”

却见天外云黑如墨，电闪雷鸣，乌云翻涌，形成一个骇人的漩涡，几道粗长的闪电扭曲、盘旋着四散。在帝苍眼眸间倒映出刺眼的光亮。

桓钦闻言，淡淡地仰头。眼里却并没有什么生的意志。

桓钦“……那是何物？”

他宁静地望着帝苍，早已不似曾经反应激烈。

帝苍回眸望着他，不过只是一瞬的功夫就回了头去。

帝苍（应渊）“桓钦……终究还是凡子么。”

桓钦不能理解这话的意思，可他明白帝苍眼中的情绪。

……那里面充满了失望。

桓钦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和迎面而来的威压，他不由自主地觉得慌张。

桓钦“……你何意？……”

可他的声音却叫那飓风吹散了。

应渊泛着淡灰的瞳孔中印下刺眼的雷电闪光，浩大的雷声冲击着鼓膜。

帝苍（应渊）“……不可言说……凡子们是那样叫他们的。”

桓钦“‘不可言说’？”

桓钦痴痴地重复了一遍，压着头顶的黑云早已势不可挡。

雷声如巨轮碾过，闪电如细丝般窜动，将黑暗瞬间划破。黑暗的两岸分裂开来，似乎切割着带出了其他的时空，裂缝中隐隐泛着琉璃似的彩光。

强光的直射令桓钦无法睁开眼睛。

帝苍（应渊）“……他们…仅仅是为了审判你，就亲自到来了？”

桓钦头一次从帝苍的声音里听出了不可置信。

可他的语气最后转至不耐。

帝苍（应渊）“……真麻烦。”

桓钦听不清他之后说的东西了。

又是一道闪电如同利剑出鞘，划破长空，巨大的失重感，桓钦在一片耳鸣中被震开。

桓钦“……帝苍？！”

帝苍挺拔的身形消失在降下的天雷之下，桓钦已然连自己说的什么都听不清了。

桓钦用手遮挡着那几寸微不足道的光。

有什么轻飘飘的事物落在他的掌心。桓钦手腕一翻，那竟是一段白色的绸子，是帝苍袍子上的布料。

他怎么了？受伤了吗？

不会是……

不会的。桓钦在惊天动地的雷声中狠狠敲了敲额头，勉强稳住了身体，尝试在强光中找到帝苍的影子。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过来一件事。

不是他想死，是有人要他死，而且此事已经牵扯上了天庭狂妄的神官帝苍，所谓的黑幕……

……是那不知所云的“不可言说”。

桓钦并不知道那东西的含义，同时心里一阵失落。

像帝苍说的，他果真是个被天界同僚排斥的凡子吗？

没时间想那些缥缈的事情了。对桓钦来说，找到帝苍才是最重要的。

桓钦昂首，迈入了白到泛着铂金的强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