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差（五）

自进入张家古楼开始，不，准确来说，自从知道密码是错误的那一刻起，瑶华整个人便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直到此刻做完这一切后，她才算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张起灵本来站在瑶华身边，在看到对方堵上缝隙之后，他就带着她走到了一处墙壁下。

看张起灵坐了下来，瑶华也坐在了他的身侧，然后就那样注视着他，张起灵感受到这灼热的目光后，便转头看向对方，“脏了。”

瑶华顺着张起灵的目光，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果然，手背上蹭下来一道黑，自己现在的样子估计和黑眼镜刚回来时候的样子差不了多少吧，想到那时她调侃对方的话，瑶华就笑道，“我是……在四姑娘山上挖了个煤，所以就有些灰头土脸的。”

可张起灵却依旧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她只好接着说道，“好吧好吧，我确实是在四姑娘山遇到些麻烦，刚刚进来时也遇到些麻烦，但是……”

她起身转了个圈，顺便给自己换了一身衣裙，然后才重新蹲下来，“你看，我没受伤。”

张起灵看到，眼前人分明是在笑着说话，可眼睛里却渐有泪光，不知想到了什么，下一刻他便抬手遮住了瑶华的双眸。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瑶华愣了愣，随即却反应过来，然后她也伸出双手缓缓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过了一会儿，张起灵便觉得手心传来湿润之感。

这时，瑶华因为捂住脸而有些闷闷的声音也传了出来，“我是…我是有一点太激动了，还有些后怕，我来的这一路上，生怕自己来晚了，我怕我保护不了你，我怕自己无法达成对姑姑的承诺，我最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你。”

害怕一个人消失，因她平安而欣喜。

这样的心情，张起灵也曾有过。

他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之人，这世上好像就没有什么事能激荡起他的心绪，即便是事关自己的生死也同样如此，但在他仅存的记忆中，他有一次，也唯有那一次，似一个普通人一般真实地感受到了害怕的情绪。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即便自己忘记一切，眼前人都是他拼尽全力也要保护的人。

此时的一切语言都显得太过贫乏， 所以，下一刻，张起灵便抬起另一只手将她按入了自己怀中。

半晌，瑶华终于平复下心绪，也离开了张起灵的怀抱。

她转头看向坐在另一边的，霍家的人，瑶华并不知道霍家此行进来了多少人，可她知道，进来的绝不止于现在她眼前的这几个。

张起灵看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其余人都被碱粉融了。”

怪不得，自瑶华进了这里，便没有见到一具尸体，原来他们竟然已经是尸骨无存了，想来，这仅留下来的几人，也是因为张起灵的尽力保护，才得以存活下来的吧。

不过，融了？瑶华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与塌肩膀交手的那一次，她打向对方肩颈时的触感，难道，他是因为碱粉才变成那样的？但是，他如果也进过张家古楼，又怎么可能在碱粉机关下全身而退呢？

“起灵，你说，那个塌肩膀会不会也进过张家古楼？”

见张起灵摇了摇头，瑶华便垂下了眼眸，可下一刻，对方却接着说道，“他说，他的名字是……张起灵。”

严格意义上来说，张起灵在张家并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官职，张家每一任族长都叫张起灵，但之前的张起灵不是都已经死了吗？

“也许，只是个巧合。”塌肩膀不过是一个恰巧也叫张起灵的普通人而已。

可他莫名驻守在这里，身上又纹着穷奇的纹身，这又该怎么解释呢？两人都对此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