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微澜

#老福特账号阿青如也《难渡》♥

  “诸葛青！你找死是不是？”王也很没风度地揪着对方的衣领，攒了九千多个日夜的修养在这一刻崩溃成齑粉。

  诸葛青终于抬了抬眼皮，抬起右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忍着肋骨开裂的疼痛艰难地咧了咧嘴角，道:“王道长啊……这么快又见面了……咳咳……”

  “是啊！哪有麻烦哪就有我，我可不就得追着你这个大麻烦跑吗？”王也摸着诸葛青的脸，他心想人长的不错，却是好皮囊包裹着脏心烂肺，就非要勾着你，让你看得见摸不着，等搅弄了一池春水，他就装作清风过境，无意吹帆。

  “咳咳……那你可真是……闲的……”诸葛青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咳得肺管子疼，他觉得他断了的肋骨好像跟着每一次咳嗽在掉渣。

  “撑着点。”王也不想和一个高烧重病且“伤残”的人饶舌，直接打横抱他上车，直奔医院而去。

  诸葛青的意识像是水里的烂木头浮浮沉沉的，总也不能安定在一处。

  他又梦到了他参加龙虎山大会之前，家族一直视他为骄傲，他自知武侯奇门所承载的荣耀，他乐得去担起荣耀，也甘心为此勤学苦练。世人只在乎人前荣耀，不关心人后苦修。但他知道一切都是他该得的。他既自满又自豪，自豪和自满本就是相近的，它们只差一步，可笑人类赋予它们以褒贬词义，却忘了自豪太过容易自满。这种自满在诸葛青身上破碎是在他与王也对决以后，有人，有同龄人，在术的领域击败了他，击败了武侯奇门。

  他不甘心，不认命，他努力突破，他发现自己还是无法释怀，他心生妒忌，他觊觎王也的手段。他接近王也的时候，最讨厌对方那看懂一切的眼神，他讨厌王也，讨厌他的坦诚，讨厌他的磊落，讨厌他的闲云野鹤，他讨厌他……

  他最讨厌的还是自己。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很清楚，心魔这东西，正在慢慢地吞噬自己，变成自己。

  “你呀，心里明明讨厌面上还要把酒言欢，真是虚伪呀！”

  “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想骗取他的手段？”

  “你看他好好一个清静心被你搅成一锅糊粥，你是不是很得意？”

  “我喜欢他，我便要得到他，而你不配！”

  “情爱是毒药，更甚于妖魔，我就是要看他跌落凡尘！”

  ……

  王也倚着墙独自站在病房的门外，看着手机收到的资料。他知道，诸葛青一向很“有数”，从来不搞什么单刀赴会，也不玩什么孤胆英雄，这一次他不管不顾去挑了百易行，动静很大，除非是不得不这么做。

  百易行，是个民间借贷组织，组织里的成员大多是普通人，组织首领是个异人，资料里没有详细说明他擅长什么，也没有间接证据证明他和八奇技有关。不被公司掌握的异人也不在少数，但这个组织明显不该被忽视。

  王也继续往下翻，他发现这个组织的借贷形式很有问题。不同于一般借贷，这个组织借出去不是金钱，而是器物或者能力。借贷人必须在一年内用当时约定的“东西”还清“债务”。很多人借的都不是钱财，不能用钱财衡量的东西自然也不能用钱财来还，有些人还不起或者不想还，就会被追债，异人也是人，最后结果大部分是身败名裂或是身死道消。

  那么诸葛青为什么会和他们起冲突，不是说成员都是普通人吗？怎么会让诸葛青这么费力？还是诸葛青真的借了对方什么东西没有还？

  收起疑虑，王也走进病房，居高临下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诸葛青——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想是要醒了。

  “醒了？”

  “嗯。”一睁眼就看到王道长感觉还不错。

  王也递给诸葛青一杯温水，试图从这张嘴里听到一星半点儿的解释，“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诸葛青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面上表情不变，说道:“没有。”

  王也接着说:“那你是上门砸场子了？”

  “是啊，长这么大还没玩过这个呢。 ”

  “玩？只是玩玩？你知不知道你差点丢了条命？如果不是——”

  “道长啊!你我之间没有法律上的责任和义务，只是作为朋友，你未免管的太多了，难道王道长想和我发展某些不可描述的关系？”诸葛青挑了挑眉。

  “呵……是。又怎么样呢？”王也觉得自己的右额角一抽一抽地疼， 实在没什么能说的了。他转身走出病房。

  诸葛青有点愣神，却见王道长又气势汹汹地折返回来给他盖了盖被子，才维持着生气的样子离开。诸葛青知道王也对他不是简单的兄弟情，他自己也放任这样的感情发展，他承认自己是个渣，他也喜欢王也，等王也真的沦陷了，他又怕了。怕王也后悔。

  王也挺生气的，真是一点也不想听那个狐狸嘴里说出来的话了!气归气，该养的狐狸还是得养。王也是个能忍的，左右眼下诸葛青也作不了什么妖，他打算把诸葛青接到自己家里，总能想到办法撬开他的嘴。

  “道长，你让我住你家不太合适吧!”诸葛青表示了一下并不强烈的反抗。

  “那不然给你送回老家？让小白来接你？跟小白说他哥脑子糊了作死差点把自己作没？”王也把车停稳在楼下。

  诸葛青笑了笑，道:“王道长，你也不用拐弯抹角套我话。再说了，管吃管住还有24小时贴身保姆，我自然是乐意的。”

  “得，那少爷，下车吧？”王也绕到副驾驶把诸葛青从车上抱了下来。

  “道长，我伤的是肋骨，不是腿。”诸葛青的脸皮儿在大白天存在感是最强的。

  “我知道。”王也锁好了车，“诸葛青，你该减肥了。”

  “你要不行就放我下来!”诸葛青在医院躺着确实是重了些，还没到抱不动的地步，王也这是“报复”!

  “行不行的，你会知道的!”王道长心情愉悦，逗狐狸的感觉确实上头。

  诸葛青还没好利索，大部分时间还是睡觉。把诸葛青安排到客卧之后，王也就开始准备午饭。

  哪知道都六点多了，也不见诸葛青有出来的意思，王也心里一慌，赶紧打开侧卧的门确定诸葛狐狸没落跑——他躺在床上呼吸有点急促，满脸大汗。

  “老青!老青!老青……”

  诸葛青突然睁开眼睛:“嗯……怎么了？”

  “没事，你做梦了？”王也擦了擦诸葛青额头的汗，“做什么梦了，这么慌张？”

  “梦到被王道长逐出家门露宿街头了。”诸葛青定了定神，“饿了，有饭吗？”

  “行，不说就不说吧。给你熬的川麻炖鱼头，快来吃点补补脑子!”

  “……”

  王道长是个艰苦朴素、贤惠得体的，明明有洗碗机还是要自己洗碗。

  王道长给这些小瓷盘子洗的干干净净，正准备过最后一遍水，一双白爪子从他身后袭了过来，诸葛青贴着王也的耳朵:“道长，怎么这么贤惠呀!”手还在王也身上捣乱!

  王也半边身子都麻了，愣了足足十秒，才意志不坚定地说了句:“松开。”

  “哦？不松会怎么样啊？”诸葛青边说着，已经从耳朵亲到了脖子，这作死的速度真是乱金柝都柝不住，风后奇门都挡不下。

  王也的意志力已经全面瓦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诸葛青抵在了墙上，一手抓着诸葛青那不安分的爪子，一手轻轻捋着诸葛青的后脖颈。王道长始终是王道长，此时此刻还顾及诸葛青伤势未痊愈，亲吻逐渐变得柔情，连抚摸的力道都变得温柔，随后王也停了下来:“诸葛青，别闹了。我真的会忍不住。”

  诸葛青好像还没从意乱情迷中走出来，先撩人的是自己，陷进去走不出来的也是自己。他笑了笑，道:“道长真是有定力!那晚安咯!”

  “不是刚睡醒吗，怎么又睡!”这什么情况？

  “那不睡觉，王道长也不给深入交流的机会呀!”诸葛青舔了舔嘴唇，转身回到次卧。

  “……”

  王也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君王能“从此不早朝”、“拱手让天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凌晨一两点才有了睡意。刚睡着没多久，王也就感觉自己在梦里被水鬼缠住了，这水鬼把他往下拽，他想挣脱，水鬼突然变成了诸葛青的样子。他突然不想挣扎了。水鬼版的诸葛青并没有平时那么懒洋洋的样子，他拖着王也向深处潜去，王也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他感觉要沉底了。那水鬼还在拖着他走，倏地，那水变成了滚滚岩浆。热，灼热，皮肤烧起来了，他要着起来了。

  第二天王也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床前耀日光，地上鞋两双。”衣服散了一地，身旁正是梦里的“水鬼本鬼”，身上青紫斑驳，锁骨还有好大一个牙印儿，嘴唇都破皮了。我去!昨天那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