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

胸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我低头看去，一只巨大的鬼手从我的身后贯穿了整个身体，鲜血瞬间染红了我的前胸。

真糟糕啊，早知道不穿这件衣服了，白色，挺难洗的。

血液喷涌而出，飞溅在薛洋的脸上，我看见他的狠戾的神色骤然变得惊慌，他扑上来接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眼睛猩红。

我想对他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围很是嘈杂，急促的脚步声，凶尸的嘶吼，以及相互缠斗的声音吵得我耳膜生疼。

修士（甲）“哈哈哈，想当年讨伐夷陵老祖也是这般阵仗。”

修士（乙）“嘘，还叫什么夷陵老祖。”

修士（乙）“如今真相大白，人家还有含光君护着，你怎么还是这样口不择言。”

修士（甲）“哈哈，也是......”

修士（甲）“如今区区一个薛洋......”

好疼......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血液在我的身体中渐渐流失。

薛洋的嘴一张一合，我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他的脸上全是血污，我想抬起手帮他擦干净，却没有任何力气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前一阵发黑，周遭的声音也渐渐平息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刻，我看到了他身后扭曲涌动的凶尸潮。

哥，对不起......

......

我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前行着，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听到，只知道自己已经不知疲倦地走了很久。

我这一生，谈不上有多精彩，却也谈不上如此平淡。总之，该有的，我曾经都拥有过。

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光点，随着我的靠近变得越来越大。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歌舞声，似在呼唤着我，我抬脚向着那边走去。

这里是......金鳞台？

准确地来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金鳞台。

一名金家侍女端着酒盏慌乱地向殿外跑去，一不留神，她踩到了裙摆。酒盏从她的手中飞出，向我的方向袭来。

这一变故很快，多年来风平浪静的生活使我险些没有反应过来。我侧身避过，酒水却洒了一大半出去，穿过了我的身体。

也对，我已经死了。这里的人看不见我，我对着他们东摸摸，西摸摸，可无一例外，我的手都穿过了他们的身体。

是......记忆吗？也好，能够再次回到这里。这里的景象很熟悉，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秦愫阿姐的大婚当天。

我在大殿里乱转，一时忘了自己可以不用躲避宾客的。我在台上模仿着金光善讲话，诶呦，我学的可真像啊。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把他踹下来让我讲。

小矮子微笑地看着我，哦不......准确来说是看着我身后缓缓走出的一身盛装的秦愫。

看着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又哭了。这些人，也都不在了，他们看不到我，所以不是真正的他们。

我不是死了吗，那他们......在哪里？

我没了兴致，耷拉着脑袋，从高台上慢慢地蹭下来，准备寻找其他人。不知为何，这几步走得让我感觉十分漫长。

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薛泱（字成仪）“晓星尘，看我看我！”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袭黄衣的、曾经的我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举着酒樽对着对面盈盈一晃。

！

我僵硬地将头转过去，那白衣道人正低着头擦拭着霜华剑。他敛着眸，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好久不见了......道长。

眼前的画面变得扭曲，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