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李弘成走进回廊流水的后花园,他才知道,原来在这样一个看似开放的国度里,依然是男女分座,女士们坐在湖对面一个亭阁之下,前方有层层白色缦纱挂着,随清风而舞
得,这下又看不到人了
范闲有些失望地跟着世子走到湖的另一边,看着远处随风飘动的轻纱,好像透过轻纱能够勾勒那个人一样
靖郡王府后花园中,想到两家相熟,世子请范闲自便,便去招呼旁的客人,毕竟今天来了几位有些刺眼的人物,转而一想今日林以昭也在,想来那几位不会去触那个眉头
范闲却不知道今日平波之下的暗流,随意走着,在看似散乱的座位之中,找到符合自己性情的偏僻处,坐了下来,看见几上有酒,很自觉地倒了一杯,小口抿着
范若若郡主,臣女可否同坐
林以昭当然,叫我昭昭就好了,不用如此生疏
范若若好,那叫我若若就好了
范若若嫂子
林以昭啊?
范若若昭昭如此貌美如花,我哥像是高攀了
谁不乐意听到别人夸自己呢,林以昭笑着回应范若若,这个姑娘之前怎么不觉得话多得很
话说这日不比前几日,阳光温柔,杨柳飘拂,扬扬酒酒的春风可着劲儿地往人衣领里钻,春暮之风,当然没有什么峭寒力道,像无形的小手般轻轻动着,十分舒服,正是睡觉的大好辰光。范闲本不是一个浪荡形骸的狂人,所以起先还堆着笑脸,强睁着眼帘,听着场间诗来词去,看着席上酒来筹往,但被这春风一吹,小太阳一晒,觉得诗会实在无聊,所以感觉脑袋渐渐昏沉,便要睡去
只模模糊糊听着几个句子,范闲暗掐了掐自己的虎口,让自己清醒一些,虽然自己不大喜欢吟诗作对,但在这种场合里,总不能流露出十六年依然没有洗刷干净的前世性情,于是他微笑着,却有些木然地望向场中
还不如在家睡觉,现在又看不到林以昭,又想睡觉
这一眼又瞧到了熟人,范闲微微皱眉,心想靖郡王世子明明知道范府与郭家那天的意气之争,为什么今天却偏偏两边都喊过来了?
不知道湖那边白缦之下的姑娘们在做什么,但早有府中女史不停将那边女子作的诗篇抄录后送到这边,供诸位才子品评
范闲翻了许久也不见林以昭写的,也是,她是郡主,来就是给面子了
众人齐声称是,笑语渐起,便有人出主意以某物为题,作诗一首,择其最佳者三首,与对岸相和
郭保坤那桌上一名书生眼珠一转,拱手道:“晚生不才,不知便以为湖水为题如何?”
“极妙,今日碧波浮金……”有人做托
“极是,看那湖光山色……”有人做庄
郭保坤眼珠一转,望向范闲,高声说道:“不曾想到今日范少爷也来了,不如这轮便由范少爷开始吧?”
范闲今日来,本就是依父亲大人的命令,在京都众人面前亮个相,摆个身段而已,听到要自己作诗,微笑摇头
范闲我可没那个本事,还是诸位请吧
见他退让,郭保坤愈发觉得对方果真是个绣花枕头,冷笑说道:“前日范兄在一石居中高谈阔论,将这天下才子尽数不放在眼里,今日一见,竟是吝于指教,看来眼界果然极高。”
见旁人议论纷纷,郭保坤喝了口茶,阴沉笑道:“这位范兄,便是近日进京的那位,诸君应当听过才对。”
众人都不是蠢货,一下就知道了范闲的身份,再看向范闲的眼光便多了一丝怜,一丝不屑,诸多复杂情绪
范闲面色不变,犹自挂着浅浅的微笑,却是坚持不肯作诗。靖王世子看着他面上的笑容,愈发瞧不清此子深浅
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里,却是有些放肆,不免有人讥笑道:“范家小姐诗文闻名于京都贤达,不料范家少爷却是另行默言之道,实在是出人意料。”
郭保坤打趣范闲只是个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