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见到所念之人时如洪水撞破阀门,急泻而出。
“为何不告而别又杳无音讯?我就是写信也不知寄往何处,这些日子,你也从未寄过一封信给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西施平静的表面被打破,眉头蹙起,素来柔和的话音里带着几分情绪的力度。
这些话,她在心底憋了许久,本以为再也没机会说出口,如今终于一口气说了出来。
东方曜被她一连责怪与关切的话堵得哑了声。
他连日奔波,按照预期本该提前到达,孰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过城门时,一捕快将他认作逃犯,不由分说抓了起来,最后自然闹得乌龙一场,却耽搁了不少时日。被释放出来,他看了那张通缉令后,愤恨地想:他东方曜英俊潇洒,那瞎了眼的捕快,是怎么将他认成通缉令上五官扭曲的男人的。
纵使他知晓时日不多,快马加鞭赶来,仍错过了中秋盛景,好在,赶上了与西施的赏月之约。
平日里他口若悬河,现下竟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怎么说都觉得是自己在找借口,憋红了一张脸,正欲开口,却被西施轻叹打断。
“我并非埋怨于你,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你能平安回来,我很高兴。”
似是意识到方才自己有些咄咄逼人,她面露歉疚之色。
东方曜这才酝酿着开口,舌头险些紧张得打结:“我..…谢姑娘挂念,是我行事不妥,让姑娘担心了,路上是出了点事,不过都已过去了,我还能在今日与姑娘相聚于此。”
闻言,西施眉梢复爬上忧色,轻声问道:“是何事?”
东方曜哂笑了下:“有个捕快把我认作逃犯,耽搁了些时日才解开误会,那逃犯最终也抓住了,比不上我半点,我觉着,那甚么捕快,眼神这么差,早该辞官回乡种地了。”话到后头,竟有些许咬牙切齿。
“这样啊..…”她缓了会,嘴角微扬,又放下,终究没忍住,笑了出来,肩头轻颤:“大侠还真是命途多舛。”
见她笑了,东方曜也乐得高兴,嘴上却还说着:“姑娘,你就别取笑我了。”话毕,他忽地想到什么,从衣襟里摸出一支箫来。
是他买的“吹箫第一人同款”箫,其实就是普通的竹箫。
他手里抓着那支箫,嘴角噙着笑:“我学了几首曲子,吹给你听罢?”
待西施点了头,他才将箫放至唇前,深吸一口气。
有点紧张。
箫声悠扬响起,旋律平缓,和着涓涓流水,瑟瑟夜风,犹如清泉流淌。
历代文人墨客笔下的箫,总是伴着淡淡愁云,孤冷寂寞。
兴许是有满月做衬,耳边箫音,尽是水乡的恬静安逸。
渐入佳境,东方曜不禁情投其中,倒是比以往练习时吹得更好了,他闭了闭眼,清籁韵律从指尖滑出,萦绕在二人小小一方天地间。
一曲醉人心。
西施还有些恍惚,东方曜便急切开口问道:“我练了许久,如何?”
“好。”
她平日里素不沾酒,此时却仿佛有了醉意。
“再吹一曲吧,大侠。”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东方曜应好,藏不住眼底的欣喜,再度吹起曲子来。
第二曲。
细细箫声如丝,从脚底慢慢攀至心口,曲调婉转凄哀,是与前一曲完全不同的风格。
西施怔愣片刻,心潮随音游向往昔。
她是第一次听别人吹箫,却不知为何觉得甚是熟悉。
那头的声音却突然顿了一下,也将她愈发偏的思绪拉回。
很快,箫声又响起,音调却是极其违和的搭配,毫无音律美,只令人觉得是个无知孩童在胡乱吹曲。
西施沉默地听了一段时间,无奈地开口询问:“大侠,这是在..…乱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