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麻木地死了,又重新活了过来,可在活过来的瞬间,又痛得像是要爆炸一样。
如此重复,不止。
她近乎崩溃地抱着头,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感一阵又一阵地席卷着她,呼吸都变得异常难受。
顾文几步跨到奚婉怡的面前,重新伸手拥住了她,那悲凉难过的情绪似是会传染一般,瞬间也挤满了他的胸腔,到底,他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要这样,婉怡。这样的你,又让我如何是好?”
两人的互动落在医生的眼里,她似是又在脑子里脑补了一些几万种的男女之间的恩怨情仇。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不懂在纠结个什么劲,我说你们,要打要留,咱就一句话的事。”
“如果下不了决定,那我就先走了,等你们决定要打了再告诉我,不打的话就不用找我了。”
女医生也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就抽身离开了病房。
这种事情,在医院里她已经见得多了,从刚来时候的同情,感情泛滥,到现在已然麻木。
医院里的一切告诉她一个道理,生生死死,网事烟云,计较的太多,痛苦得越多,活在当下,静静地感受生命就是最好的了。
来来去去,一场梦,一场空而已,郝必纠结,郝必在意?
无限伤感,到最后才发现只是恍然如梦,大失大望,毫无意义。
女医生轻叹一声,又再次投入到下一个手术当中。
“婉怡,你现在不要想那么多,先养好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管你最后的决定如何,你都要先顾着自己的身体,才有精力去想以后的事情。”
虽然奚婉怡很想要让自己不哭,却依旧只能哽咽着出声:“顾文哥哥,这些…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无法让自己不去难受。即使我拼了命地想要去控制住自己,可…可依旧是无济于事。”
那种痛就像是镶嵌进了骨髓,想尽了办法,就是拔不出来,就只能在那里搁着,难受着。
“这孩子不能出生,因为我不能承诺给她一个完整的家,我不想…我不想让…让他受到伤害…我……”
“顾文,郝中天他妈妈死了……”说到这里,奚婉怡哭的更肆意了,甚至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脑壳都在隐隐作痛,可依旧是停不下来。
现在的她憋的难受,迫切地想要找个人倾诉,或许只有把自己的心情说出来了,她才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才能不再哭的像个泪人似的。
这样的她也让自己觉得很是糟糕,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他妈妈死了啊……满身是血地躺在我的面前……我也很痛苦,我也很难过,难过得都快要死了……可是,可是他们都觉得是我杀了他妈妈,连他也这么觉得……觉得我是杀人凶手…我的心好冷,好凉,好难受……”
“我和他之间,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她还没有跟他表白,还没有说出自己的心意。
“明明伤我的是他……明明是他,为什么我会这么痛苦――为什么我还对他放不下心!”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老天还要给我这么艰难的抉择?顾文,顾文……你说,你说,现在的我应该怎么办才好?”
从奚婉怡断断续续的话语中,顾文大概能接收到奚婉怡变成如今这般的原因。
他的心也跟着猛地钝痛起来,他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人,他更是没有想到郝中天的妈妈死了,而奚婉怡却是被指控为“凶手”。
“这是怎么回事?‘凶手’抓到了吗?”她是在大街上晕倒,被人送来医院的,而不是警察局的人送来的。这一点他很确定。
所以他以为奚婉怡已经昭雪,凶手已经被抓到,而出于什么原因,两个人因为郝中天的妈妈发生了冲突。
“没有抓到,没有。”奚婉怡含着泪,拼命地摇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打湿了她的脸庞,苍白,柔弱,在这一刻极为明显。
“那……”
奚婉怡知道顾文的疑问,她吸了吸鼻子,一抹苦涩在舌尖上蔓延,“他不让警察局管,说要自己解决他母亲的案件,所以警局的人把我放了……”
“你没看到他当时的眼神……带着死寂般的决然和凌厉……”
“他定然是认为是我杀了他妈妈……”最大的悲哀无疑是你深爱的人,在你需要被信任的时候,视你为仇敌,那是最锋利的刀,杀人于无形。
痛苦却不见丝毫的血迹。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我爱她,胜过于爱自己,我又怎么会狠心去杀她?”
“可他不信我!顾文……他不信我!他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听别人的一面之词……”
“顾文……顾文……我好累…我好……”
黎羽沫那来自遥远处,仿佛是撒旦的声音一直环绕在林心妍的感官,让头疼得发紧的她更加脑袋膨胀。
甚至她将视线落在任何的地方,都只能看到一地的艳冶的红,就像是魔鬼一样,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她。
突然,电视屏幕那边出现了一个人的脑袋,那正是黎羽沫的脸,她发着吓人的狞笑,一步一步朝着她爬过来,触目惊心。
“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林心妍扔掉手里的遥控器,极度慌张地跌跌撞撞地往后逃。
都说心理有鬼,鬼影就会无时不刻地跟着你。
她不知道自己摔倒了多少次,又爬起来多少次,身上也隐隐散发出痛意,似乎是在“逃跑”的过程中,撞伤的,又或者是刮伤的。
直到自己被逼到了墙角,那鬼魅般的空灵声还有狞笑声还是一直在耳边环绕,就连从电视屏幕中爬出来的“黎羽沫”也即将爬到了她的面前,相距只有那极少的一米的距离,极度陷入精神奔溃的林心妍只想要离开这里。
“黎羽沫”似乎是断了脚筋,只能在地上爬。
雪白的脸色,七孔流血的面部,后面拖长的血迹,无不挑战着林心妍的心理底线。
“你会有报应的——会有报应的——”
恐慌感瞬间加剧,林心妍偏着头,微张着眸子,带着“嘭嘭嘭”不停的心跳声,伸出手,想要将眼前即将爬过来的“黎羽沫”推开。
“别过来——滚开啊!”
林心妍重重地闭着眼,双手在不停的挥舞。
疯狂了几分钟之后,她感觉那刺耳的狞笑声已经消失了。
带着颤抖并且紧张不安的心里,缓慢睁开自己睫毛轻颤的眼眸。
眼前的“黎雨沫”不在了,正当她心下一松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的手,正滴滴答答地留着血,彰显着她手上的不干净,妖冶的红色就像是大字幕一样,将她的视线重重包裹,让人呼吸不稳,透不过气。
她站起身,失了理智一般在地面上踩踏,双手使劲地甩动,紧闭的眸子藏着致命的恐惧。
等到她再停下时候,空间终于恢复了原来正常的模样,而开着的电视机正播放着晚间新闻。
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平复了些许自己心底的恐慌感。
她坐回沙发上,电视上没有关于“黎雨沫”的事情,让林心妍有些失落。
身上因为自己刚才的幻觉,有好几处都伤到了,在去医院之前,她还是要先缓口气,心里的忐忑太浓重了。
拿起手机登了微信,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网友们发的朋友圈。
新闻上,郝中天把新闻给屏蔽掉了,但是好事的吃瓜群众还是发了出事的现场视频。
上面是奚婉怡跌坐在血泊中,郝中天怒气冲冲的看着她,紧接着是警察来将奚婉怡带走的画面。
网友们言辞激烈,说的各种难听的话,这无疑林心妍的心里一下子舒展了许多。
嘴角不经意勾起邪肆的弧度,却是牵扯到自己嘴角的伤口。
“嘶——真TA娘的痛!”
林心妍原本以为成功的将罪责嫁祸给了奚婉怡,冷笑出声:“奚婉怡,我这回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还能从监狱里跑出来不成?跟我抢男人?你还嫩了点!”
可等到她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去医院里包扎擦伤的伤口时,看到人卫生间里慢慢吞吞挪动的女人,彻底惊呆了!
奚婉怡她怎么会在医院?
她不是被警察抓走了吗?
震惊地看着即将离开她的视线的奚婉怡,林心妍的手握成了拳头,没有任何犹豫就跟了上去。
在奚婉怡进入病房里面之后,她悄悄地躲在了门外,眯着眼睛偷偷窥探病房里面的情况。
病房内。
“你去哪了,也不说一声,从洗手间出来没看到你,可把我吓坏了。”
顾文紧张的抓着奚婉怡两侧的手腕,上下检查了几遍,“有没有哪里受伤,以后要去哪里,叫上我陪你。”
“顾文哥哥,没事的,我只是去上了个厕所,因为有些急,而你又在洗手间,我才没有叫你的。”奚婉怡微笑着,虽然脸上依旧很是苍白,可比起刚开始的时候到底是好了很多,“你放心,我没有那么娇贵的,怎么可能老是受伤呢。”
“我不放心。”顾文伸手整理了奚婉怡微乱的碎发,语气温柔
这样“暧昧”的情景尽收林心妍的眼底,心下一动,拿出手机,打开相机。
“咔嚓咔嚓”
把引人联想的一幕幕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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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如稠浓的墨砚,深黑无比。
城市霓虹灯闪烁,给黑夜带来别样的美景。
因为是秋末,微风吹过,带来刺骨的寒意,想来,冬天就要来临了吧。
“BOSS,阳台上冷,你还是进去屋里吧,不然生病了可不划算,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