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中天见她看向韩嘉誉的眼神如水温柔,沐浴过后的温润水汽在她周身缭绕,一股还未散去的沐浴露的味道飘散过来,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着水,睡着脖颈一路往下滑。
他眼神往下,暗沉的眸子里渐渐炙热,身体升起一股燥热。
奚婉怡给韩嘉誉盖好被子,一转头就看见郝中天异样的神色,脸色微变,揪着自己的睡衣的衣领,“你……你看什么?”因为要压低声音,半点儿气势都没有。
郝中天甚至觉得她语气中还带着一点儿勾引的意思。
“出来。”
他冷冷吐出两个字,转身朝着外面走。
奚婉怡犹豫了一会儿才跟着他走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还有他早已和四年前不一样的性情,又想到晚上的情景。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么的奇怪?
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脑袋想着事情,等跟着郝中天一路进了他卧室,听到啪嗒一声锁门的声音,才发现自己所站的位置,“为什么在你的卧室,有话我们出去谈?”
“你认为我会对你怎么样?”他反问一句。
原本狂躁的心因为她这一句话而镇定下来,是啊!他根本极不喜欢她,她又为什么要担心他会对她怎么样?“说吧!”
“十天后,老爷子七十大寿。嘉誉要去。”
“为什么?”
“他是我儿子。”
奚婉怡无法反驳他这句话,“你,又不是只有嘉誉一个儿子?”还有……叶乐瑶的孩子。
“什么意思?”郝中天蹙眉,疑惑,“你不止给我生了一个孩子?还有别的?”不是没有可能,双胞胎,龙凤胎,或许……三胞胎?
奚婉怡被他的话给问的脸色泛红,却又忍不住继续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有别的孩子?不是我生的。”
等到他们四目相对,他眼中坚定让她不由自主的去怀疑,可当年看见的那个孩子的长相就像现在的嘉誉一样,都在告诉她,不是假的。
她不说话,郝中天朝着她走过去,一直走到她面前,“我发现,你总是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有什么问题,直接说。能回答的,我一定答。”
两人之间距离很近,他更加清楚的闻到了她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湿润的发丝是同款香味的洗发水味道。
淡淡的,很好闻。
像她一样,很淡,却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郝中天忽然能明白了,从前的他为什么会被奚婉怡给吸引。
奚婉怡这双眼睛,她的情绪,她的思绪,是和他完全不同的人。
他处在黑暗里,整颗心包括所有的思绪都是晦暗的,连带着他想所有的事情都是带着黑色。而她是不一样的,她像是穿过黑夜的光。
即使处在暗黑之中,也不会被改变。
就像现在这样,她当年遭受了那么多,可现在她居然还能站在他面前,除了愤怒和想要逃离,几乎没有别的了。
和他不一样啊!
如果是他,遭受了那些事情。
他会报复,会不择手段的让伤害他的后悔。
奚婉怡没有意识到两人距离问题,只是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惊愕的抬头看向郝中天,“什么都可以问?”
“……是。”只要他能回答。
抿唇思索,过了一会儿,奚婉怡才轻启粉唇,手指和身体都因为自己将要问出来的问题而微微发抖,“四年前,你……为什么要杀我?”问完话,她眼睛盯着郝中天的眸子。“为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
不知她想知道,郝中天也很想知道。
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居然动手要杀了她。
对于他的沉默,奚婉怡早已料到,她原本执着的眼眸缓缓垂下,转身欲走。
郝中天伸手抓着她手腕,“不知道。”淡淡吐出这一句,“奚婉怡,我不知道。”
话毕,他转过她的身体,“四年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郝中天的话被打断。
他紧紧捏着奚婉怡的胳膊几秒,又猛地松开,走到门口,看着站在外面的厉轲。
厉轲轻声对他报告了几句,郝中天眉目一蹙,眼眸不经意的看向站在卧室里的奚婉怡,等到厉轲说完,轻轻嗯了一声。
……
十天后。
酒店。
郝家老爷子的七十大寿,自然是格外的隆重,来的出了政商两界的人,光是郝家自家人都能引起轰动。
媒体虽然很想进去一探究竟,却又碍于郝家的权势不敢偷摸的进去。
只能在酒店外面偷拍进出酒店的人,猜测哪些才是参加宴会的。
宴会厅布置的格外奢华。
老爷子端坐在上面,旁边是郝遨天和崔烟茜夫妻两个。
“老爷子,七十大寿好,这是家父让我带来的。他在国外赶不回来,老爷子千万不要怪罪。”
“子超也是有心了。”
崔烟茜一边应付来往的客人,一边对着旁边人道:“中天怎么还不来?”
“刚刚已经联系过厉轲了,七少已经在路了,很快就会过来。”
崔烟茜皱眉,自家儿子接管了郝氏,她比谁都开心,可郝中天却偏偏和她不亲,竟然不让她插手郝氏的事情,这就算了,竟然还不把她安排的相亲对象放在眼里。几次三番的推拒。
她可不想让叶乐瑶那个女人做她的儿媳妇。
叶乐瑶的手段,她很清楚,不好对付。
“爸!”清朗的声音传来,“儿子给您拜寿了,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郝遨夜大跨步的走到老爷子面前,让身后的人端来一个锦盒,“看看,爸,这是我特意寻摸来的。”
打开盒子,有眼力的人看过去,“这不是……秦朝时候的铜器吗?”
“前段时间被拍卖到高大两亿的高价,叫……”
“龙纹铜铃。”
“对。”
盒子里的铜器并不大,但是却很精致,雕刻细腻,最难得是这个古物的年头。
老爷子就算再怎么生气这个儿子的不着调,却还是对他这番举动感到开心,原本板着的脸,扬起了些许的笑意,“收着吧!今天,你不准闹事。”
郝遨夜大笑几声,“爸大寿的日子,我怎么会闹事了。”他环顾了一圈儿宴会厅,“七小子了,他爷爷大寿还不来。怎么,得到了郝氏就不把自己爷爷放在眼里了吗?”
提到郝中天,老爷子和郝遨天夫妇两个脸色都有点儿难看。
郝遨天气怒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大哥,刚想解释,会议厅大门那边就传来压抑的喧哗声。
众人抬头看去。
只见一身正装的郝中天进来,他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张精致妖魅的脸让在场年轻的女性都红了脸。
“七少,还是那么帅!”
“这几年更帅了!”
而被女人牵着的小孩儿,穿着和郝中天一样色系的西装,那张脸……
“不是吧!我怎么觉得那个孩子和七少长得很像啊!”
“我也这么觉得?”
“私生子?”
还有的人对奚婉怡有那么一点儿印象,都皱了皱眉头。
“那不是……几年前,七少传闻中的未婚妻吗?当时秀了几把恩爱的那个?”
“好像是吧!这么多年了,谁还记得啊!”
“是她!就是她!叫……叫奚婉怡。”
……
对于众人的注视和讨论,郝中天丝毫不放在眼里,他偏头去看奚婉怡和韩嘉誉,韩嘉誉是个小孩子脸上几乎都是好奇的神色,而奚婉怡眉眼间却带着不满。
他领着他们两个到了老爷子面前。
大概是这一幕实在太过惊悚了,偌大的宴会厅竟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看向这边。
“爷爷,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他让身后的厉轲把寿礼拿上来。老爷子看都没有看,只是注视着郝中天旁边的一大一小,眉眼沉沉,“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来了?”
郝中天侧身,“小怡,爷爷你们是知道的。嘉誉……是我儿子。”
“中天!”崔烟茜和郝遨天都惊呼一声,却又都忍不住去看郝中天手上牵着的小娃娃。
就凭着这张脸,就没有人怀疑他不是郝中天的儿子。
可……
老爷子脸色难看,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不好发火,让郝家的颜面扫地,只能压抑着怒火,沉着脸,“知道了。”
郝遨夜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郝中天,继而转到了韩嘉誉的身上,嘴角泛出冷笑。
郝中天的儿子!
宴会开始,陆续有人进来给老爷子拜寿。
这一场寿宴,也是政商人物的交流宴会。
郝中天的身份摆在那儿,他一出现,就像是天然的聚光灯一样,众人全都围着他。
无论是郝家的人,还是和郝家有关系的,或者想要巴结郝中天的人,此时都端着酒杯上来和他交谈。
奚婉怡看了看就牵着韩嘉誉的手退到一旁,厉轲上前来对着她道:“奚小姐,您的位子在……”他指着最前面一桌,“主桌,七少的旁边。”
主桌做的都是郝家自家人,加上老爷子,郝家此时也没有几个人能坐上那个位置。
奚婉怡虽然不知道,却也能看出那个桌子的身份代表。
她不想过去。
可不过去,怎么办?
垂眸想了一会儿,韩嘉誉拉着她的手朝着那个桌子走去。
“嘉誉?”奚婉怡惊诧。
“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中天的儿子自然就是郝家的子孙,什么叫没有资格。”他笑眯眯的对着韩嘉誉道,“你……”什么名字来着。
那小子也是的,既然在外面有了孩子,好歹也该带回来让他们做长辈的看看。
郝遨夜讥笑一声,韩嘉誉小脸一皱,到底是小孩子,再强的心性,其实也有点儿退缩了。
奚婉怡抱着韩嘉誉,面色难看,郝遨夜脸上清晰可见的讥讽,让她心里难受,她无所谓,可……嘉誉不应该受到这种待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