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船在海面上航行了大半个月，到达璃月境内的那天是在晚上，你好奇地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的港口内，万家灯火通明，许许多多散发着橘黄色的方形物慢慢飞向天际，构成一条美丽的长河。
船停泊在了港口，你看着散兵头也不回下船的身影，默默地垂下了头。
“愣着做什么？不是很喜欢跟着吗，现在还不快跟上？”
你猛然抬头，赶紧应了几声，迅速跟了上去，后来他嫌你走得太慢，转过身又拉住了你的手腕。
街衢巷陌间是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可是这一次它们没再夺走你的视线，你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你们相触的双手上。
少年的手好凉啊...
凉到那种完全不属于人类的温度...
机械的心亦曾炽热过一瞬，那他的手也曾像人类那样有过温暖吗？
少年没说话，就这样拉着你一直到了港内的一家听书楼，在这里你见到了与散兵同等身份的第十一席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客套地打了声招呼，随后视线落在了你的身上，“哟，这位小姐是？”
“那不是你该管的事，直接开门见山吧，事情办得如何了？”
你听不懂他们在谈什么机密，只能干坐在旁边，生怕再做错什么事。
散兵只吩咐小二点了一份茶。
一直到达达利亚注意到低垂着头的你，这才笑着打趣道：“怎么，你就只给自己点，身旁这位小姐难道不来上一份吗？”说罢，他就招呼小二过来。
散兵不由得嗤笑：“末席还真是喜欢管别人的事啊，”他转过头，又看向你，“想点什么？”
你慢慢接过菜单，甚至认不太全上面的字，最后只能凭着它的标价挑了一份最便宜的。
散兵看向小二，“一份薄荷果冻，”话音刚落，他把摩拉递了过去，正准备付钱的达达利亚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扬起笑意。
海灯节这天，店家生意匆忙，顾客只好亲自去取餐。
在散兵离开的片刻，达达利亚向你凑了过来，“请问小姐贵姓？”
你怔愣了一下。
见你不明白，他又改口，“小姐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满。”
“哈哈，不错的名字！”
橘发少年笑着，又问你和散兵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吗...
你低头想了很久，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描述你们的关系。
一盘精致的薄荷果冻放在了你的面前，散兵顺势落座，看你没有动作，他皱了皱眉，“不要跟我说连勺子都不会用。”
那倒还不至于，只是作为人偶的你还是第一次这样像人类那般进食。
担心把它弄坏了，你拿起勺子小心地挖了一点，不太熟练地送入口中，冰凉微甜的味道令人感到新奇。
那年，你知道了甜是什么味道。
你喜欢这样的味道，甜滋滋地融化在口腔，那时候天真的你以为所有人应该都会喜欢这样的味道吧，包括散兵。
坐在位置上的你突然一抖。
散兵问你：“怎么了？”
你摇了摇头，看向自己的胸腔。
冰冷的心脏跳了一下，两下...
在第三下的时候停止了...
这次又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是难过吗，好像不是难过，那是开心吗，可似乎又不能完全用开心形容。
神之心任务的情况基本了解了，简单挥别以后，散兵就带着你离开了听书楼。
在海灯节这日，越是接近零点就越是热闹，点点飞雪飞在空中，落于你和少年的眉间，冰冰凉凉的。
路经一个铺子，铺子上是各种各样明晃晃的霄灯，和放飞在空中的那些灯一模一样，察觉到你的停顿，散兵看向你，又顺着你的视线看向那家铺子。
“想买那个？”
“嗯嗯...”
见来了客人，老板也展开笑容。
在付钱的空隙，你抬头看向身后的夜幕，看着那成群结队的霄灯升上海面，最后在漆黑的夜中消失。
“为什么要放它们呀...？”无意识地，你如此问道。
“哟，小姑娘看样子是外地人哪，”老板耐心地解释道，“这个东西啊叫做霄灯，放霄灯呢是璃月海灯节百年以来的传统了！据说在很久以前啊，很多的仙人与千岩军们为了守护我们脚下的土地，都战死在了冰冷的战场上。”
“霄灯的光在夜中最好辨认，它也象征着人们的愿望，升得最高的那盏，放飞者的心愿会被守护仙人们倾听，”老板抬起头，万般留恋，“当然，这也是为了那些迷路的英魂，能在夜里循着光，找到归乡的路吧...”
付完钱，你看着手里的霄灯。
夜晚寒风习习，在零点到来之际，雪点下得更加频繁，在微微的风雪中，你蹲在地上，在霄灯外纸上小心地写下了两个字——
「散兵」
散兵感到莫名奇妙，也许他也没见过自己的名字能被写的这样难看。
他看着你做完这些后，又眼巴巴地看着他。
散兵叹了口气，他拿过你的笔，在「散兵」的旁边写下两个字——
「小满」
小小的霄灯上，是两个小小的名字。
你有些惊奇，这一回好像交换了呢...是歪歪扭扭的他和字体娟秀的自己。
在风雪之中，霄灯发出光亮，载着你们的名字升上了天际。
那种感觉真是奇怪啊...小小的灯融入了灯群里，到最后分不清谁是谁的了，但在橘黄色光的映照下，雪地里始终只有两只影子。
在光辉下，你再次一顿。
一下，两下...
三下，四下，五下...
你猛然蹲下，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深埋在胸腔的那颗心脏好像逐渐有了温度，它越来越炽热，越跳越快，随之带来的是剧烈的疼痛，疼到甚至带动整个身体在开始颤抖。
像小树发芽，像幼鸟破壳出世。
散兵皱眉，问你怎么了。
可是你听不清，疼痛伴随着数不尽的疑惑在你的脑海中横冲直撞：既然这是眼泪，那么自己现在是很难过吗？可好像也不是，听着那一阵一阵的心跳，感受着这幅身躯被逐渐衍生出的温度包裹，这种感觉，好像是比开心还要更加开心。
还有一种更为特殊的情感...
你哭着笑了，双手捂住炽热的胸膛，直至意识模糊之际，耳边仍是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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