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尔泰番外：向星（18）

月光、天文塔、金发、侧颜，雷古勒斯从没想过，再一次看到塔尔泰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他几乎是想都不想，就在过路女生惊异的眼神中冲上天文塔去了。

“他居然不陪着你吗？”

塔尔泰转过头来，半只胳膊从栏杆上收回来，似笑非笑，在朦胧的光下显得很不真实。

“你在说谁？小天狼星？”塔尔泰问道。

“你们不是已经……”雷古勒斯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完下面的话，“已经在一起了吗？”

塔尔泰眉毛跳了一下，轻笑：“因为你上次撞到我们一起洗澡吗？”

雷古勒斯怔了一下，表情恢复了平静，他走近塔尔泰，站在他的对面，塔尔泰的视线准确无误地对上他的眼睛：“你们吵架了吗？”

“我们当然没有吵架，而且我们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塔尔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吃吗？”

“……我不是小孩子。”

塔尔泰“哦”了一声，将棒棒糖塞到自己的嘴里，嘴里的甜味好像能化开自己内心的苦涩。

“所以为什么你不开心？”雷古勒斯问。

塔尔泰含混不清地说：“没有不开心。”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雷古勒斯又问。

塔尔泰嗤笑一声：“我来这里赏月，是你自己想多了，我在这里很快乐很自由。”

雷古勒斯抿唇，一双深灰色的眼睛定定地牢固着塔尔泰的表情。

温柔、不舍而落寞，绿色的眼睛倒映着一轮弯月。

“你这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吗？”雷古勒斯又问。

“……你怎么话这么多。”塔尔泰微微蹙眉，但是声音却越小。

“那好吧，我也是来赏月的，不介意吧？”

塔尔泰又瞥了一眼雷古勒斯，哼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塔尔泰终于先开口了。

“我倒是好奇，你居然真能轻易接受两个男性的相恋吗？”塔尔泰撇头望着天空，一片黑暗，“这可不像你……你们布莱克。”

雷古勒斯想了一下：“我只是对感情的事不感兴趣，而且，选择和谁相爱跟性别没有必然的联系。”

顿了一下，雷古勒斯又补充：“你喜欢小天狼星·布莱克吗？”

他听见了棒棒糖“咔吧”碎裂的声音，他摇摇头：“我不知道。”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塔尔泰将棒棒糖的棒从嘴里抽出来，它在魔杖的挥动下变成了一只飞鸟，飞向远方。

“他是我见过最有活力，也是最自由的人，就像这只飞鸟。”塔尔泰说道，“我当然羡慕他，因为羡慕而产生的喜欢。”

雷古勒斯的手握成拳，然后又缓缓松开。他看了一眼塔尔泰，看似不在意地说道：“小天狼星·布莱克，也就是我的哥哥，他已经……不是我们布莱克家族的人了。”

晚风吹过塔尔泰鬓边挂着一簇的头发，他点头：“我知道，他忍无可忍，和父母决裂之后就离开了布莱克家族。”

“他的名字被母亲从家谱上销毁了。”雷古勒斯垂眸，“他也不再是我的哥哥了。”

“我感觉得出来，你们彼此不是很喜欢。”塔尔泰轻声说道。

“是啊，我不是很喜欢他。”雷古勒斯望着飘过的一片乌云，“我承认他很有魅力，可是靠近他的我却一点也不快乐。他不理解我，我也不理解他。但我也很羡慕他。”

“羡慕他的自由吗？”塔尔泰问。

“羡慕他能纯粹地和……别人成为朋友。”雷古勒斯说道，“斯莱特林的环境确实不如格兰芬多那样友好，他那样的人来到斯莱特林也确实会成为大麻烦。”

“用麦格教授的话来说，他本身就是麻烦的代名词，哈哈。”塔尔泰转过头看着雷古勒斯。

“塔尔泰。”雷古勒斯深吸一口气，“如果你真的很喜欢他，就告诉他，表明自己的心意，我能感觉得出来，他也是喜欢你的，只是他的想法还没有及时转变过来——”

“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这是你的全名吧？”塔尔泰突然打断了雷古勒斯的话，问道。

雷古勒斯愣了一下，点了一下头。

塔尔泰什么都没说，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转身挥了挥手就走。

“塔尔泰——”

“你那些话说得不太真心。”

雷古勒斯愣在原地，晚风拂过他的面颊，吹得他的脸通红。

结果那只飞远的鸟再一次飞了回来，落在了雷古勒斯的肩膀上，张大嘴巴叫了几声。

雷古勒斯的大脑和心脏都很乱，他带着一肚子疑惑从天文塔上走下来，忍不住又回头去看天文塔顶，大概一两个小时之前，那里伫立着一个金色的雕塑。

肩膀上的鸟叫了两声，又将他的思绪扯了回来。

“你去哪儿了，雷古勒斯？”

是即将要毕业的级长卢修斯·马尔福，雷古勒斯浅笑了一下，然后就闷头往寝室里冲。

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他松了口气。

他将那只鸟放在桌子上，那只鸟通体是金色的，只有脑袋上多了两簇暗红色的毛。

“Silencio（沉默）。”

他不想让这只鸟叫起来，万一有谁突然回来……

雷古勒斯试图看书来保持冷静，理清自己的思绪，但是发现那很可笑。他根本无法控制大脑里一遍又一遍播放着塔尔泰的脸和声音。

想着想着，那个被他疯狂压制在心底的想法猛然蹿了出来：他不想看到塔尔泰和小天狼星在一起。

那只鸟蹦了过来，蹭了蹭雷古勒斯的手背，他又将拳头捏紧。

雷古勒斯的叹息声混合着遗憾和不甘，像一股怨气一样吐了出来。

“羡慕他的自由吗？”塔尔泰问。

“羡慕他能纯粹地和……别人成为朋友。”

羡慕他能纯粹地和我想要交朋友的人成为朋友。

那是雷古勒斯没有说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