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冯绍民天香-新女驸马）番外三：逍遥江湖

都城的人，都知道，哪怕是一个普通的百姓也知道。长公主与丞相大人的公子，如今已经十四岁了，是一个文武皆全的清雅少年。而且足智多谋，才华超群，还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冯丞相的公子，长公主的爱子，岂会是寻常之人。

而且，他的容貌清雅俊美，一如当年意气风发的冯状元啊。那个刚刚中了状元，赴了琼林宴，成为驸马的绝世少年。如今的冯公子，颇有几分当年冯丞相的风采。引得都城内，上到权贵家的小姐，下到小家碧玉，都对冯公子倾慕不已。

而当年的冯驸马爷，如今也是个，即将到不惑之年的人了。不过，岁月并没有冯绍民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反而是，一如当年的俊美温雅，只是越发沉稳内敛，多了几分成熟的气息。至于长公主，东方天香，反而比之当年，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味道。

当年的她，只是一个任性刁蛮的小公主。如今的她，已经风华无双，散发出另一种美的风采。或者说，岁月对她们两人，是厚待的。少却了年少时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以后的风采，不过当年那个任性的小公主，如今也沉稳了许多。

两个人，当年的性情，天差地别，如今看起来，却好像相似了许多。夫妻多年，自然会相互影响着对方，不是吗？

而且，冯绍民做了十几年的丞相，为朝廷、百姓做了很多事情，让人称道不已。不过，却没人料到，就在这个时候，冯绍民选择辞官了。当她在朝上提出来的那一刻，其他满朝文武都觉得，震惊不已。明明，他还正值盛年呢，为何要这么早，辞官呢。

东方天辰如今，已经是一个恩威并重的帝王了。早不是当年那个只会玩木鸟的太子了，他没有立即允准冯绍民的请求，只是说要考虑。而下朝以后，他单独召见了冯绍民，细问原由。当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那个亲妹的要求时，不由地笑了起来。

冯素贞站在下方，看着书桌后的东方天唇乐不可支的样子，倒有了几分年少时的样子。好一会，等笑声停止时，冯素贞才道。“皇上，公主说，儿子长大了，该是时候放手了。我们若一直在他身边，他如何能长大，独当一面呢。而且天香她，多年的心愿，一直是想闯荡江湖，远离这些是非纷争。”

对于香妹的心愿，东方天辰自是最清楚不过的了。香妹她，一向不喜欢待在都城公主府里，或者在皇宫中。她一直都想，闯荡江湖，做着行侠仗义之事，再逍遥不过了。她当年，年少的时候，不就是天天爱往外跑吧。还做过好久的，闻臭大侠。

后来，她成亲以后，与驸马感情渐深时，才开始一直待在公主府中，不再任性往外跑了。可是，她是喜欢自由的，讨厌被束缚。这十几年来，她只是偶尔，才请求让驸马告假一段时间 ，陪她外出散心，或者游玩一番。她的心意，东方天辰是明白的，她是为了自己。

当年，他刚刚登基为帝，需要冯绍民这种能臣良将，在旁辅佐。所以，为了自己这个兄长，天香才一直拘束着自己的性情，勉强留在公主府中，让冯绍民一直在朝中效力。再后来，有了儿子，儿子年幼，需要爹娘照顾。

所以，香妹一直没再提过，要辞官离开，真正地去江湖闯荡逍遥。如今，他那个外甥，已经有十四岁了，他可以算是长大了。

而且，他们把外甥培养成材，也许早就有这个打算了。丞相离开，总要有一个人，代替他，继续辅佐皇帝吧。绍民说，香妹盼望多年了，就为了等这一日。东方天辰是相信的，他自然是舍不得这个妹妹离开，还有这个能干的妹夫相帮。

可是，如今朝局稳定，外甥也长大了。后来，东方天辰思量了几日，最终答应了，放他们离开。同意了冯绍民的辞官，让他们夫妻，可以离开都城。

不过，他有言在先，每年都要有一段时间，他们要回来相聚。尤其是新年的时候，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刻，他们一定得回来相聚。否则，他就派人，把他们再召回来。这个要求，两人自然都答应了。而且，天香在离开之前，还特意把儿子，交到了兄长手里。让兄长尽情使唤，好好锻炼儿子。

让冯小公子听着，甚为无语。他不过才十四岁，这对不负责任的爹娘，就把他给扔在公主府不管了。交代舅舅锻炼他，换句话说，就是让舅舅尽情可劲地使唤他，做事吧。

不过，冯小公子也不会反对。毕竟，父亲与母亲，为了朝廷，为了皇帝舅舅，已经辛劳十几年了。如今，他们想趁着，还不算老的时候，还有力气的时候。出去转一转，过一些逍遥快活的日子，他这个做儿子的，哪能不成全呢。

于是，告别了儿子，兄长之后，天香与冯素贞二人，一起包袱款款，离开了都城。远离了朝廷，那些纷争与是非的纠缠，做回了真正的自己。

现在，她们不再是长公主，不再是丞相大人。她们只是天香与冯素贞两人，两个普通的人而已。也许是常年女扮男装习惯了，冯素贞现在自己，都不将自己当成女人看待了。哪怕，离开了都城，打扮成了寻常百姓的样子，她也没有换回女装。

十几年过去了，她连如何梳女子发髻，都忘得差不多了。当然，天香也一样，她习惯看着她的男装模样了。有些时候，会下意识地忘却，冯素贞和她一样，是女子，而并非大丈夫。

两人都不曾提起这个问题，就算在宫外，远离了朝廷，他们还是如一对寻常的夫妻一样。她们带了两个包袱在身上，包袱中有几件衣服和一些银子。她们共骑了一匹马，离开的都城。也不着急赶路，她们骑着马，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没有目的，只是随意地，随着跨下的马，爱往哪走，就往哪走。走到哪里，算哪里，她们沿路观赏着美景风光，看着行行色色的人。有随带刀剑的江湖中人，也有普通的贩夫走卒，当然也有走遍各地的行商之人。偶尔，还会有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路经身旁。

这一日，她们来到了一个城镇，在一家酒楼的二楼，栏杆附近的桌边坐着。桌上放着四五样精致的菜肴，她们手上还各自执着一杯酒，正在那里饮酒品菜。逛了半天的街，肯定会觉得饿了，于是，她们就近找到了这家酒楼，停下来吃饭。

正当她们在随意说着话时，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吵闹之声。天香如今，年纪不轻了，可是这爱管闲事的毛病，却没改。一样地爱凑热闹，她听到楼下的动静，立即起身，跑到楼梯边，往下看去。果然，楼下围聚了几个人，那吵闹之声就是从那里传上来的。

天香趴在楼梯栏杆上，往下看，也在听着，他们吵些什么。好一会，她听清楚了，居然有人，在强抢民女。一个容貌秀丽的年轻女子，正被一个无赖纠缠着，脱不得身，都急哭了。可是，周围看热闹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帮忙这个柔弱女子的。

天香嘀咕了一句，“这些看的人，一点正义之心都没有，就这样看着一个柔弱的姑娘，被人欺负呀。”这时，靠在另一边上的一个年轻书生回应了她的话。

“这位夫人，你可知道，这个在纠缠姑娘的男人，是谁。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惹不起他，谁敢上前管这闲事啊。这位姑娘也是倒霉，居然被这个恶霸给看上了。”听到书生的话，天香抬起头来，看向他。

“看来，这个恶霸还颇有身份地位喽。”

书生点头，“可不是，他本身除了力气较大以外，倒没什么特别。可是，他爹却是有身份的人，当官的人。虽说他爹的官，不是很大，可是他们在都城有亲戚啊。这个亲戚，可是朝中大官，权势不凡啊。你说，他们家有这样一个靠山在，谁敢惹那个恶霸啊。”

天香扫了他一眼，这个书生，倒是长得有几分秀气。“那个朝中大官，是几品官啊。有靠山在，这个恶霸少爷，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吧。”她在探听，那个恶霸的事情，好知己知彼嘛。今天，那个可怜的年轻姑娘，她救定了。

书生听了她的话，好一会才道，“几品官，我倒是不清楚，不过一定是大官。至于他，这种事情，我们都看习惯了。城内的年轻姑娘，特别是长得好看一些的，不知道被他调戏多少人了。就是他家中，已经有了几房妻妾了。可是，他还不满足，整天在街上闲逛，看到美貌的姑娘，就调戏人家。”

有些，长得特别好看一些的女子，又没什么家世的，就被他强抢回家了。他那几房美貌小妾，不就是这么来的嘛。听着书生的话，天香心里，怒不可遏。真是没有王法了，居然敢这样当街强抢民女，而且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可是，他爹是做官的，又在朝中有靠山，到现在为止，无人敢管他家的闲事。那些围着的人，也只是看看而已，不会有人出手，去救那个可怜的姑娘的。

听着那个恶霸嘴里的污言秽语，听到那个姑娘的哭泣声，拼命挣扎，不愿意跟着她去。天香觉得，她是时候，出手相助那个女子了。今日叫她碰上了，可不能再让这个可怜的姑娘，落入那个恶霸的魔掌之中。大官，什么官能比她的大。

这个时候，冯素贞也走了过来，来到了她的身侧。“天香，把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最后两字，还未出口，就看到刚才还在眼前的人，已经飞身下楼了。天香等不及她说完，就直接用轻功，翻下楼去，然后一脚就将那个恶霸，踹飞了出去。

那个恶霸上一刻，还待在人家姑娘面前，拉着她的手不放，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可是下一刻，他的人，就飞了起来，一路撞飞不少桌椅，直接飞出了酒楼，最后重重摔倒在地上。他趴在地上，好半晌都爬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勉强抬起头来，看向那个踹飞他的人。这时，他看到一个女子，站在他面前。虽然看着年纪有点不轻了，不过这容貌与身段，比刚才他调戏的那个姑娘好太多了。眼前的女子，容颜美貌，远在那个年轻姑娘之上。

而且，她没有那个年轻姑娘的青涩，反而更增添了几分风韵。那个恶霸立即忘了，刚才那个，能把他一脚踹飞老远的女子，岂会是普通的人。而且，天香这一身衣衫，以及周身的气质，又岂会是出自普通的人家。而且，就凭她刚才露的那一手，就可知，她武功不差。

可是，那个色欲熏心的恶霸，却完全没想到这些。他眼中，只有天香长得甚美，就算年纪不是小姑娘了，他也将就了。毕竟，美人就是美人，不是寻常年轻女子能比的。于是，他捂着胸口，慢慢站了起来，色眯眯地看向天香那张脸。

“啧啧，老是老了点，不过这张小脸，可真美啊。小爷我也就，将就着了，美人，来......”不等他把话说完，他的人再次被人踹了出去。当他发现，下一刻自己又身处半空之中，急速往后飞时，不由地尖叫出声。

这一次，用脚踹飞恶霸的，不是天香，而是一旁俊脸微黑的冯素贞。这个男人，真是活腻了，居然连天香也敢调戏。

天香看到此情此景，默默地把自己的脚收了回来。本来，刚才恶霸的话，字字戳中她的心，让她气得不行。什么叫，老是老了点，她最讨厌别人说她老。而且，就他那副尊容，还敢肖想她，真是不知死活。不过，不等她出脚再教训恶霸，他就被冯素贞抢先一步，踹了出去。

那个恶霸在半空中飞了一会，然后狠狠撞上一面墙，才跌落了下来。跌落的时候，撞翻了堆在那里的筐子，他整个人，都跌进了筐子里面。这一回，他是爬不起来了。

她们救了那个姑娘，让她立即回家，不要出来了。那个姑娘感激不已，然后就快速跑回家去了。要不是有两位恩人出手，她今天，可就难逃魔掌了。那个跑掉的姑娘，非常庆幸。至于恶霸的后续之事，当然，她们肯定要面对他那个做官的爹。

以及，他们家背后的那个靠山，朝中大官了。不过，后来她们才知道，那个朝中大官，也不过是一个四品官而已。或许，在他们眼里，是大官。不过，在都城之中，在天香与冯素贞眼里，就不算了。而且，那个大官，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尤其是知道她们的身份以后。

根本不敢管他们家的事情，甚至与他们撇清得飞快。那人表示，对于他们家儿子，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丝毫不知。而且，他们之间的亲戚关系，其实也不算近，只能算是远亲而已。平常，他们来往，也不是很多，偶尔才会见一次罢了。

所以，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让她们自行处置便是了。他哪里敢管长公主与驸马的闲事，而且，认真说起来，本就是那个人不对。何止是不对，简直是太过恶劣了。大官的立场表明得非常清楚，他不会偏私，帮亲的。

于是，天香就把这件事情的后续，交给了冯素贞处理了。她现在虽然不是丞相了，不过还是长公主的驸马爷，要处理这种小事，轻而易举。

事实也是如此，冯素贞三下两除二，就把那个恶霸与他那个做官的爹给处置了。儿子强抢民女，做爹的不止袒护，而且还帮着一块威胁人家姑娘的家人，帮着儿子抢清白姑娘做小妾。并且，这个做官的爹平常，还贪污收礼的，根本不是一个好官。

于是，冯素贞将他们两人一块处置了。

处理完这件事情，城内有一些人，也知道了她们的身份。后来，等她们两人离开以后，还有人在议论着呢。此后，她们每到一处地方，就会管这种闲事，帮着那些穷苦或者被冤枉的人，伸张正义。关于长公主与驸马爷，这位前丞相大人的传言，到处都有。

哪怕远在都城皇宫，或者公主府的人，也听说了。

她们两人随兴而至，到处游玩，帮助着需要帮助的人。这小日子自然过得惬意之极，而且，这才是天香想过的日子。逍遥江湖，无忧无虑的，自由惬意。她们只做自己，不用再被权力纷争所束缚着。当然，她们答应了东方天辰的事情，也会做到。

每年总有一段日子，她们会回到都城中，与他们相聚。毕竟，他们一个是天香的兄长，一个是她们的儿子不是吗？

她们两人，都是身怀武功，身体强健之人。所以，这样逍遥快活的日子，她们还可以过很久呢。这一日，她们站在高山顶上，眺望着远方。

天香微微侧头，看向身边的人，恍惚间回想起了当年。当年在妙州，她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一个是无奈摆下擂台，招亲的大家小姐；一个是闯荡江湖，任性率真的骑驴少年。后来，她们一个变成了，女扮男装的状元郎，一个则恢复身份，变成了皇家的公主。

再后来，她是公主，她变成了驸马爷。当年，在妙州冯府，冯素贞闺房之内，天香的一句话，一语成真。我若是公主，你就是驸马，女驸马。

只是，这个秘密，会永远埋藏在她们心底，不会有人知道的。那个文采斐然的状元郎；那个建功立业、位高权重的丞相大人；那个温文尔雅，用情至深的驸马，原来是一个女子。

不过，她们并不在意，这个身份而已。只要真心相爱，能相守白头，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呢。天香凝视着冯素贞的侧脸，目光柔情似水，缱绻情深；冯素贞自然知道，身边的人，一直在看着她。所以，她突然转过头来，还吓了天香一跳。

“天香，你在看什么呢？”

“自然是，看你了。”天香回答得，毫不掩饰。

“看了这么多年了，还不腻吗？”冯素贞轻笑着，随意一问，眼神中却隐含着浅浅的期待。她在期待着，天香会如何回答。

天香的回答，果然没让她失望。“不腻，要看生生世世，才够呢。”

冯素贞轻抚着她的头发，再抚着她柔软的脸颊，“好，生生世世。”

她们在山顶站了许久，当她们准备下山的时候，风中送来冯素贞的声音。“我们下一个地方，去哪里好呢，天香？”

随后响起的是天香的声音，略带着几分俏皮。“香儿一切听夫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