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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神1(雨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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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喃细语中含有童稚的思维散发在时间里。

古亭老院般的庄园,两位学者正探讨故事,别院的孩童喧嚣着嬉戏打闹,景象一片格格不入。

年轻学者缓缓弓身,询问老人。

老人听着他的话,讲起了往事。

其假神一袭白衣飘飘,长发乌黑,双目中漆黑一团,没有光亮,同时看不见世人,但仅靠听力便可以得知千里外的来人身处何方。也正是如此这般,此神几乎不着地,不愿离开椅子。

安静时无声无息,一动不动,只像目中无人的雕塑。凡上前查探情况的村民,一个个的都被吓的后腿连连,这人是活的还是死的呀?哎呀,不知道啊!

可不把敬神拜神的人们吓着,连夜赶去专门的主寺,给这位神仙拜上这么一拜。

她假神笑的隐讳,几乎看不出嘴角上扬。因此见过神像的信徒们都一致认为,他们拜的神端庄无比,看似温婉柔和,眼神与骨子里却尽是严肃和狠戾,如果说有人胆大妄为去侮辱她,她肯定会使出最正大光明的方法治那个人。哪怕她不是什么会引起腥风血雨的神,也没有如此强大的作为和为民奉献一切的精神,她的形象也在毫无处事经历的村民心中“永垂不朽”。

神名雨落,原用于通国百姓祈求风调雨顺,事业顺心。后遭世人背叛,堕落在一所小村庄,因当地贫穷落后,仍有封建习俗保留,她才得以生计。此神孤僻怪异,极爱看世人慌张失措的模样,观赏时总有意无意的提起嘴角。此神开怀大笑显得十分乖张,性格也似喜怒无常的境界,可以看到一个生灵最直接的欲求,不过看不到希望。

其神仅于冬梅盛开时降临,说此降临就是指探查信徒,再带点好东西送给其中几个。村里有种梅花儿的人家,她降临;梅花儿先开的一户人家,她先降临。她先降临的呢,整年都会好事成双,这绝对是好东西,对村民来顺更是求之不得的,自然人人都盼着好运上自个儿家来。

这雨落,绝对绝对算得上“双相”了。

她既端庄文雅,也即邪魅狂狷,高大尚的事干的不少,会被人骂的头破血流的事也做的多。具体情况如何,都在她一念之间。虽是微薄的假神,但比凡人,她并不放在眼中,反怜惜起穷人不幸,后转身离开,对此冷嘲热讽。就好像根本不在意,也不记得一切,跟换了个人似的。

如一黑一白,一暗一明,一邪一正。

恐怕这红尘里轮回的人,没几个知道她的真面孔了。

但在红尘中,香消玉损的人多的不知往何处去,对于活得长久的一类人说,陪伴可谓很难得了。

以雨落假神的身份来看,记得她又不是仇人的,早不知在哪个荒野地下腐烂了。

雨落嘛,当真尖酸刻薄,交得好人,便又把仇人气着了。倒似故意的,惹了仇,又等仇家寻上那好友。她的旧友,好像至今不知为何自己会被报复呢,手段啊,留个尸首尚在都算好的。

真是待己如待人,不容有任何事物惹自己分心,真是心狠呐!

旁人叹道,也不傻,也不心软,根本就是没有情绪和人性的容器。

要说这鼎容器里承载着怎样的灵魂,真是未知的精彩呢。

一株披了雪白大衣的梅花树下,有块形状奇特的岩石,它唯一一面光滑平整的地方,被人随意镌上几句话。

—不听他人胡话,才能活得长久。

— 是什么控制了你。

—我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没用的,因为受不住场。

—真难看。

“今年冬天大概又可以见着她了,你们愿不愿意再去看看?”

在院子里堆雪的小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凝神看着老人,不语许久。

老人摇摇头,似笑非笑的转身回了卧室。

年轻人也无奈的转过身,将注意力放在老梅树下的石头上。

岩石裂开的缝中还长出深色的青苔,混着湿润的泥土,不过都被突然降临的大雪盖住了,这让石头看着饱经磨难。

不过也确实如此。

这梅树都是百多年前扫院的老祖宗种下的,它的枝干在庭院上空舒展开。太阳猛的时候,所有流汗的人都在惦记它,据说晌午是靠着树睡上那么一觉,梦里都是清凉爽快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乘凉的人们只顾乘凉,其实那些较年迈的农人早已对梅树产生了感情,不过是隐形的,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每年夏天来此乘凉其实是为了照顾老树。又恰恰因为这种人们都不提及、都默认的关怀,老树百年前才有的傲然松骨会重新凝聚力量。即便烂的稀碎,固执的老树也要披上雪衣,在寒风中凛冽着双刃般的冰雪。

既然世代人都知道这树,那陪伴梅树多年的岩石怎会不带沧桑?

这时年轻人弯下腰,用手扫开一个鼓起的雪包,拾起一块形状独特的石块。

这是他小时候打磨得来的作品,原本是在模仿《铁杵成针》的老媪,不料成了不愿学习的李太白了。

石块的形状跟对比利刃,除石头原本的特征,几乎没区别,只是稍有残破的小窟窿。

刀刃那块儿被岁月磨的圆钝,年轻人握着它一点不扎手,石块表层的粗糙却不小心挌到他了。

但哪怕是划到了手,他也不在意。

埋在雪中数月的石块很冰凉,年轻人握紧手心,企图温暖它,可是他的手也很冰凉。

尽管有这样的心思,年轻人也只好默默叹气,真的做不了什么啊……

其实在村庄里,小孩亦或是年轻人都不大相信什么神,可是真的会有人将唯一的希望寄托于摇摇树枝……

他们不怕自己离开,怕自己离开他人困难。

思索着,年轻人轻轻踏过积雪,在岩石前放下右膝,他的头贴上了岩石。

年轻人前额的发丝混在雪中,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选择沉默。

年轻人虔诚地闭上双眼,他不知自己那一刻怎么了,机械地执行大脑下的命令,没有思考,毫不犹豫。

这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发觉了一抹不同寻常。

刚才他手中的石头和他的右手都冰凉,而冰凉的两者结合,竟让石头变得温热。

遗憾这位年轻人并没有成为伟大学家的准备,他只是稍微愣了愣,然后又恢复平常。

年轻人垂眸,盯着被雪夺走温凉的膝盖骨,“真狠心,衣服的余温都没留下。”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多愁善感,可是感慨的又好奇怪。

他分不清谁是真心,什么是真实的。

不过现在,年轻人说,面对神就不需要猜疑了,怀疑,也不行。

独留诚心供奉贪婪的神吧。

年轻人思考着,“我现在应该执行一个任务,他比其他任何事物都要排前。”

他将右手拿着的石头放在心口处。

自己则让右伸入雪堆,保持半跪。

一会儿,年轻人几乎僵硬的右手搭上了那块岩石,他轻轻擦拭碑上的文字,此刻他未曾感受到的风霜悄悄溜进衣服里。

年轻人打了个寒颤,哈出一口热气,左手小心翼翼保护石块,放在右手上。

他颤抖着手,无力地在岩石上划出一行字 。

许久过去,雪纷纷从空中撒下。在全白的季节里,年轻人的身影总染着殷红,有些诡异。此刻他看着自己右手喷出鲜血,落在岩石上,很快就结成一层霜。他仍无动于衷,指节攀上的冰还在慢慢扩散在体肤。

明明只隔了一个小院子,自由玩耍的孩子们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年轻人。他们从不在意大人谨慎对待的神树,在听说是好几百年的老树时,也不过抿抿嘴,高喊一声“老家伙”。

这样的生活是年轻人不曾拥有的,他艳羡这些孩子们,可是又感觉自己并不喜欢这样。

年轻的学者倒在红白交错的风雪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

仿佛孤独的一个人回答从前。

………

今年十二月的某天,假神无精打采的倚靠在老梅树身上。事实上老梅树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小辈,但雨落无所谓,她愿意怎么称呼任何人就怎么称呼。她向来任性,除非是某些很重要的人,不然这位假神不会做伪装。

今儿个降临,雨落特地做了个伪装,就是个稍素的青衣。她想着,或许人家会问她父母是谁,家住何方,有没有兄弟姐妹什么的。不过她一个假神,连朋友都没几个,更别说家人了。

直接回答是孤儿或许省事些,就一句话,挺好。

雨落打了个哈欠,顺手拍了拍树干上的积雪,忽然间看见了一个红彤彤的雪堆。

她这才打起精神,歪着头思考这人在干什么。

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就是因为这玩意儿才提前降临的。

假神控制自己去解剖他的想法,吐出一句话: “……好弱。”

雨落抬头看了一眼老梅树——连个花苞都没有。

……亏了。

作者:很好,加班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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