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纠缠

黄瑶又拿起第二块，这次她小心翼翼地捏在苹果的边缘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唐小虎的嘴唇，时刻注意着距离，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伸他嘴里去。近在咫尺的距离，简单的投喂方式，她做起来却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

唐小虎实在是忍不住被她这小心谨慎的样子给逗笑了，自己又不是真的要吃了她。

男人的轻笑声在黄瑶听来就是赤裸裸的嘲笑，她立马把悬在半空的手给收回，小脸一扬，嗔视着唐小虎：“你笑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唐小虎见好就收，看着黄瑶正色道，他那因为小伎俩得逞而开心得弯成月牙状的眼睛又恢复成往日的弧度。

他的回答听起来没头没脑的，两个人却又心知肚明对方在说什么，知道什么叫做不是故意的。

“你自己心里最清楚。”黄瑶刚刚还觉得是自己误会唐小虎了，现在看来唐小虎就是在捉弄她。怎么可能会有人分不清苹果和指尖，竟然还顺带着用舌头舔了一下。

一想到男人带给她的温润柔软的触感，还有他直勾勾地望着她时那侵略性的眼神，黄瑶不禁脸红心跳，刚刚平复下来的一颗心又开始无规则地快速跳动。

“不骗你。”唐小虎似乎又回到平日里的的稳重，伸手在自己的嘴唇上点了点，“你再喂一块试试。”

躲避着，又期待着，黄瑶半信半疑地又拿起一块儿向他唇边靠近。

真好骗。

男人的大手直接一把捏住了黄瑶的手腕，轻轻往自己面前一带，黄瑶随着他的动作身体往前一倾。间不容瞬，慌乱中她眼睁睁地看着唐小虎捏着她的手往他嘴里送。

历史重演，这一次他更是恣意妄为。不仅把果肉和她的指尖一起含住，在松开手之前，他还用唇在上面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轻柔的，怜爱的。

“好吃。”唐小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眼眸深邃明亮，眉宇之间尽是满足。

晴天霹雳般，黄瑶感到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来：唐小虎吻了她。

“你…你…”黄瑶呼吸急促，白皙的皮肤染成了粉色，愣是羞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看见黄瑶因为喘急而大幅度地上下起伏的胸口，唐小虎咽了咽口水，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那双眸子更深了一分。 身体的某处，血液正翻涌、躁动着，极力压制住最深处的欲望，他还是把视线上移，停留在了黄瑶的脸上。

那张小脸现在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表情，掺杂着各种情绪：震惊、迷茫、羞赧、嗔怒、失神，还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总之，唐小虎很是满意黄瑶这样青涩的反应。

“没忍住。”唐小虎说，没看出一点抱歉的样子来。

没忍住，什么叫没忍住！黄瑶在心里咆哮。

“自己吃。”黄瑶带着怨气把果盘往唐小虎手里一塞，双手交叉抱胸，坐得离他远远的。唐小虎略显无奈地看了一眼黄瑶塞过来的果盘，笑着摇摇头，自己没把握好分寸，把小姑娘惹急了。现在好了，就吃了两块就没得吃了。

“瑶瑶，你…”“苹果还堵不住你的嘴吗？虎叔。”黄瑶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甜美的声音有意带着几分嘲弄他的意味，“虎叔”这两个字，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嘴里蹦出来。她现在可不想听唐小虎说什么，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让她无地自容的挑逗话语来。

唐小虎见小姑娘脾气上来了，不敢再得寸进尺，老老实实地吃着黄瑶为他削的苹果。“瑶瑶。”唐小虎声音低低的，像夏日里的气泡水，又像醇香的酒酿，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黄瑶下意识地“嗯”了一声，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完全忘了刚刚自己还在跟他赌气。

“除了我哥，没人这样照顾过我。”唐小虎继续说。闻言，她看向了唐小虎，男人眼里满是深情与柔和，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这一次，黄瑶没有躲闪，她只觉得心口一窒，闷闷的，是说不出的难受与心疼。

在她的认知里，唐小虎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文，他能游刃有余地和政府高层以及各种商界巨擘斡旋，是集团的中坚力量；武，强盛集团是借灰色产业发展起家的，沾染血腥的不堪之事早些年他做了不少，靠拳头和暴力在京海扬名立威，是道上让人闻风丧胆的虎爷。

她以为，这样的人是没有弱点、无坚不摧的，或许他们连心也是冷的。

可唐小虎却说，除了他哥，没人这样对过他。可是她又做了什么呢，不过是削了个苹果，就算病床上的人不是唐小虎，她也会这样做，这真的是再简单不过的小事了。唐小虎，你是有多缺爱啊。

念及此，她想陪着他，问他粥可温，与他立黄昏；她想洗去他所有的污秽与不堪；她想抚平他的伤痛，慰藉他的不安。

看出黄瑶眼里流露出的疼惜与悲伤，唐小虎倒有点不安起来。

他并不觉得自己可怜。他哥对他很好，从小就保护着他，替他拿主意；后来跟着高启强，带领者的角色换成了高启强，他有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说起来，他确实没受过什么苦。

他说这句话只是想使出苦肉计，让黄瑶再心疼他一下，却怎么也没想到黄瑶的反应会这么大。看到黄瑶出现了他预期中的反应，他本该感到高兴，但是他发现自己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一丝都没有。

因为他不想看到她难过，尤其是为了他而难过。

“瑶瑶，你别难过。”唐小虎顺势摸了摸黄瑶的头，安慰着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她额前有些凌乱的刘海，细细替她整理着，好似有着无尽的耐心与温柔。

“自作多情。”黄瑶嘴硬道，任由他为自己整理头发。

唐小虎一听就乐了，嘴真硬。他又露出他那招牌式的大白牙，扯动着嘴角的疤。只一瞬，他便收起了笑，虎视眈眈地看着她，而后手型一变，他那本在打理头发的手指从黄瑶的侧脸缓缓划过，直到滑到了嘴角旁才停住，接着又用食指在原处绕着打圈。

黄瑶感觉头皮发麻、全身僵硬，想要逃，却动弹不得，被迫地接受着男人手指的游走。

继续往前，手指按在了黄瑶的粉唇上，轻轻摩挲着，漫不经心地说：“我想知道，这里到底是软是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