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佑（3）

如果只有等到思念快要溢出来的时候我们才能相见，那么我自私地想用一整片海洋填满我的空缺。

……

姜涩琪哽住了，她站在他的身旁，却又感觉与他相隔万里。

这十年，她虽说没有一直伴他左右，但她也会像一个胆小鬼一样默默注视着他。

她见过他孑孓一身，孤独地站在月光下接受教皇的任命洗礼，那时他的身旁空无一人。

教皇毫不吝啬地推翻这片土地原本屹立着的宏伟的庄园，为他建造了这样一座洁白奢华的教堂，但他从不青睐教皇明目张胆的偏爱。相反，他在这场教皇一手主持的权利游戏里痛苦万分。

她也见过他卑微地低下头，小心呵护在这片土地之前的建筑所留下来的一小片鸢尾花，他的唇轻颤着贴上娇艳得滴着露水的鸢尾花，眼里却独独没有鸢尾花，他一直在通过这片鸢尾花看一个人。

那个人不是她。他庇佑众生，庇佑她，但他心里没有众生，也没有她。

姜涩琪“主教大人，您……弄疼他了。”

姜涩琪极力掩饰语气的颤抖，将对朴灿烈的关心转移到我身上。

朴灿烈听后原本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来，不厌其烦一点一点擦净粘黏在我嘴角的血迹，温热的水温却不似他此刻的温度。他浑身冷得如冰窖，他怀疑过，毕竟吴世勋从没有屈己下人求他过，还是为了保护一个人。

朴灿烈“涩琪，你还记得十年前的那场变故吗？”

朴灿烈终于平复了心情，同姜涩琪这个心腹交谈起来。

姜涩琪眼眸翳动，生怕自己回答慢了降了朴灿烈对她的好感，几乎是抢答道：

姜涩琪“记得的，主教大人，我记得的。”

朴灿烈没有抬头看姜涩琪，可却十分坚定地娓娓道来：

朴灿烈“那场变故夺走了太多人，无论是待我如亲子的林长老和朴长老，还是我的袍泽们，都在那时离我而去……可只有一人，我连确认她的存在都要谨慎再谨慎。”

姜涩琪感到手心正猛烈的出汗，她猜到了，朴灿烈明里暗里所说的那个人。

记得林长老与朴长老育有一女，她与生俱来的强大的异能气息让眼里只有朴灿烈的姜涩琪也听闻一二，林长老与朴长老有意隐瞒她的异能，直至变故发生才被迫公之于众。林长老与朴长老死于教堂变革，之后他们的女儿也离奇失踪……

姜涩琪只记得她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异能——

言灵。

我无知无觉，在他们的对话期间流下了一滴泪，这一滴泪顺着我的额间隐没在枕头中，但我恢复的记忆所带来的震撼却愈演愈烈。

朴慕星“带我回家。”

我的喉间还呛着一口血，嗫喏着说出的话模模糊糊，可朴灿烈还是听清了，耐心地告诉我他不知道我家在哪儿，像是怕我一睡就醒不过来了一样。

发丝间黏腻的不知是血还是汗，蠕虫般贴在我的两鬓张牙舞爪，我看不清在场任何一人的面容，模模糊糊地回应着他：

朴慕星“家的院子……有一片……鸢尾花。”

朴灿烈与姜涩琪同时一愣，但朴灿烈不相信，他寻找了如此久的人就因为他阴差阳错的承诺出现在他面前。于是他抱着侥幸心理应着：

朴灿烈“鸢尾巷吗？这里离那儿太远了，等你伤好了我再送你回去行吗？”

我神情痛苦，堪堪咽下一口堵在喉咙折磨我的黏血：

朴慕星“不是的，我家……我家在……”

我想不起来了，我又迷路了，我找不到家了。

剧烈的头痛让我虚脱般软在床榻上。

朴灿烈不死心，却依然温柔地引导我：

朴灿烈“这里是切勒特，离家里远吗？”

一听到切勒特，我心里油生不同以往的熟悉感，我不知何时竟忽略全身的苦楚，甜甜的实际却有些扭曲地笑着说：

朴慕星“我的家……在切勒特……院子里……有好大一片……鸢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