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医院顶层的加护病房里，马嘉祺一边和局里的队员开视频会议，一边偏头接过宋亚轩投喂过来的苹果片。
“所以根据宋檀的说辞，是王晖在二十多年前找到他，拿出了一份亲子鉴定书，煽动他与宋明封反目成仇，那么当时王晖这么做的目的呢？当时警队大队长因伤退休，以他当时的资历的功勋，他继任队长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拉拢一个毒贩的儿子在当时对他没有任何时效性的作用，何况当时七岁的宋檀根本不可能拿到核心消息。”马嘉祺冷静地分析着王晖这么做的目的。
宋亚轩在一旁突然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王晖既然能干出强/奸的事，那么说明他对蒋潭的感情已经达到了病态的程度，而在知道蒋潭和宋明封结婚后，他就起了报仇的心理，认为蒋潭背叛了他，宋明封更是成了他的仇人。”
“而实施报复计划最方便的就是从他们身边的人下手，王晖可能根本就不在乎宋檀是谁的儿子，只要能利用他达到目的，他就觉得足够了。”
宋亚轩停下手头的动作，抽了张纸擦手，又拿了张纸给他哥擦嘴，马嘉祺下意识偏头去躲。
笑话，这么多人看着呢，他形象不要了？
屏幕里看到这一幕的警员非常默契地移开视线，有的战术喝水，有的抬头望天，更有的直接面壁。
只不过抽搐的嘴角暴露了他们。
丁程鑫掩饰地咳嗽一声：“那什么，还有宋檀，从现阶段的谈话来看，他和宋明封没有半点父子亲情，恨不得宋明封早点下地狱，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觉得宋明封害死了他妈妈，我们已经分人手去重新调查当年的车祸了，但是相隔太久，需要点时间。”
“同时，如果宋檀是被王晖利用的话，他身上很多罪名就都要改改了。”
宋亚轩并不希望宋檀被放过，毕竟这人和他爸一样都是败类：“宋檀当年被送出国之前和我相处过大概三个月，那段时间我记得他对我所表达的意思是他并不亲近宋明封，因为宋明封害死了他妈妈，也因为宋明封对我们几个的虐待。”
“宋檀一开始在宋明封眼里也不是一个孩子，只是他用来稳定权利的工具而已，我们小的时候甚至被强迫运过毒，如果失败就会被殴打。一直到后来有天他突然一反常态对宋明封表现的非常亲切，总是跟在他身后，那以后两人的关系才慢慢变得像外界看到的那么亲密。”
“我不清楚让他转变的契机是什么，但这应该是有谁告诉他了什么，毕竟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不该有那种心思想的出蛰伏近二十年这样的方式。”
视频会议最后以警局开始又一次审讯结束，病房里一下陷入安静。
宋亚轩小心地掀开被子爬上床，侧身蜷缩在狭小的病床上。
马嘉祺挑眉看他：“你干嘛？”
宋亚轩埋头在他颈窝里，像猫咪吸猫薄荷一样贪婪地汲取着茶香味的信息素，软软的发丝不断扫过马嘉祺的脖颈，蹭的他有些痒。
“出息......”
宋亚轩声音闷闷的：“哥，我想标记，难受......”释放剂还没有完全消解。
马嘉祺身体一僵，耳朵不争气地红起来：“怎么回事你？”
宋亚轩开始了从无败绩的撒娇攻势，在他一手揽住马嘉祺的腰，一手伸到他后背的时候，马嘉祺终于妥协，慢悠悠地起身换了个姿势趴着，露出后颈的同时把自己通红的脸埋进了被子里。
没办法，谁让他至今还记得当初在郊区仓库里的那个临时标记呢，心里的害羞并没有挣扎多久，毕竟临时标记舒服的不止宋亚轩一个。
犬牙刺破腺体的那一刻，熟悉的茶香味侵染了宋亚轩的口腔，让他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道，雨后森林的气息弥漫了整个房间，93%的高匹配度让alpha的信息素直接透过皮肤毛孔渗透进去，马嘉祺被刺激的手脚蜷缩，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够了......”他小声地说。
宋亚轩低笑一声，声音含糊：“什么？我听不见。”
气得马嘉祺翻身就要揍他，无奈因为体重和力气的悬殊，没能翻起来，反而被抓住了两只手腕钳制得死死的。
马嘉祺：再让这小混蛋上床他就不姓马！
临时标记持续了十分钟，结束后的马嘉祺连翻身都是宋亚轩帮忙的，一双眼睛红彤彤的，此时正气愤地瞪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马嘉祺气还没喘匀：“兔崽子你完了......”
兔崽子立马哼哼唧唧求原谅，好像刚才下嘴的不是他一样。
又过一周，马嘉祺结束了医院的住院观察，宋亚轩体内的释放剂也消解得差不多了，两人跟着来接应的人回到市局，参与案件最后的收尾工作。
自从王晖被带走，马队又住院，局里的一应事务都交给了丁程鑫做交接，忙的是脚不沾地，每天熬夜加班，眼下的乌青和国宝有的一拼。
“你可终于回来了，我快疯了......”丁程鑫有气无力地趴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不停地控诉宋檀和宋程玉一起发疯令他有多崩溃。
“你知道吗，我前天去见了宋程玉，问他知不知道宋檀母亲的事，他说不知道，然后我又问他宋檀不是宋明封的儿子这件事他知不知道，谁成想那人一听这话就急了，要不是被拷着都要冲过来打我。”
“宋程玉对这件事的在意程度远超我们想象，但是我又觉得不对。亚轩说过他和宋檀关系亲密，所以当初宋檀算计宋程玉的时候才会这么顺利，因为根本没有防备。可如果是真的关系好他又怎么会这么在意宋檀的亲爹到底是谁，而且被算计之后不该仇恨吗？他那副样子看着一点都不是怨恨的样子啊。”
马嘉祺翻阅着手上的资料：“经过心理医生的评估，宋程玉因为童年遭受过非人的虐待，心理扭曲的同时渴望被爱，宋檀估计是那时候对他表现的非常关心爱护，所以这份关心扎根扎得很深，到了无法拔除的地步，甚至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说罢，他又问起：“出任务的卧底怎么样了？”
丁程鑫说：“都联系上了，王晖还算有良心，没把这些情报卖出去，暴露的只有隐藏在K集团的三人，但现在都安全了。”不光安全了，贺峻霖和张真源已经从体制内隐退，现在两个人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简直不要太舒服。
“耀文呢？”
丁程鑫蹙眉：“兔崽子好得很，当初一声不吭就跑出去，给我急得差点跑去质问校长。他和亚轩还真是好兄弟，一前一后就差了几个月，全都一头扎进毒窝里去了。”当哥哥的越说越气，门外刚要敲门的宋亚轩默默的收回手，一转头冲进审讯室，觉得还是不要在这时候进去承受怒火了。
审讯室里，宋檀双手被拷在小桌面上，面色憔悴，眼神却没有半点疲态，面对警察的提问也并没有表示什么反抗。
宋亚轩刚要进去就被敖子逸拦了下来。
“等下亚轩，宋檀和王晖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两人属于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上面审王晖的时候他自己也交代了，都是骗宋檀给他办事编出来的幌子。”敖子逸递给宋亚轩一份报告书，后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实在太抓马了。
敖子逸也是满脸无语，他办了这么多年案子，头一次遇见这么令人大开眼界的事。
总的来说就是当爹的不做人，害死了自己的妻子之后被儿子记恨上了，结果儿子在气头上的时候被告诉自家爹不是亲爹，一下子就有了正当理由和假爹反目成仇，连带着记恨了自己那两个同样可怜的弟弟。
宋亚轩：造孽啊......
宋亚轩看着那份报告单心情难以言喻，撇了一眼审讯室里的宋檀，倒不是觉得他犯罪情有可原，只是为他感到有点悲哀的同时，觉得他罪有应得。
毕竟他害死的那么多人也是无辜的，谁又应该承担他无理由的迁怒呢。
“亚轩......”敖子逸有些犹豫地开口：“对不起，当初要不是我拉你拍宣传片，你就不会被带走了。”
在知道这件事后，敖子逸整夜整夜得睡不着，宋檀的话一直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内心的愧疚与自责达到顶峰，他甚至不敢见到马嘉祺和宋亚轩，觉得没脸再当兄弟。
宋亚轩见他犹豫这么久是为了这个，笑着说：“这算怎么回事，他们想找我，怎么样都会找到，再说了当初是我自己打算走的，不怪你。”说罢拍拍敖子逸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在意。
敖子逸叹了口气，抬手和他碰拳，没再说什么。
宋亚轩抬腿跨进审讯室，拉开宋檀对面的椅子坐下。
“是王晖和你一起筹划的这么多年的计划，是吗？”宋亚轩开门见山地问。
宋檀说：“是。”
“他说你是他儿子，你怎么就信了呢？”
“是不是或者信不信的，现在来说又有什么用呢？”宋檀不屑的笑了一声。
宋亚轩说：“不过是给自己找个正当理由，是吗？”
宋檀微笑着点点头。
他当年正处在对父亲这个形象的建立过程中，一下子无法做出弑父的决定，也没有那个勇气。正好，有人双手为他献上了一个理由和计划，直接满足了他所有的想法。
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蛰伏近二十年，熬死了宋明封不说，还杀了所有身负罪孽的宋家人，除了宋亚轩。
“杀了这么多人，都是你愿意的？”
“当然，就是可惜，没把你也一起杀了。”
宋亚轩轻笑一声：“那你估计这辈子都完不成你的计划了。”
门外有警员进来换人，宋亚轩出去看了看他哥消没消气。
马嘉祺办公室的门没关，于是宋亚轩就鬼鬼祟祟地探着小脑袋，刚探到一半还没看到里面情况，就听见马嘉祺冷声道：“进来。”
宋亚轩一个激灵，一个高大的alpha硬是走出了颤颤巍巍的感觉。
“哥......”
他哥很冷漠地嗯了一声。
明明马嘉祺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宋亚轩身上的鸡皮疙瘩就是怎么也消不下去。
宋亚轩：嘶......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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