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清楚了，我不是她

顾年看了倒是笑出来，“我不走，你就算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随后眉目舒展像是在享受这句话落下的分量。

“为什么，”高启强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语气里带着轻松。

要知道，他本质上是个商人，人人都说商人唯利是图，不择手段，商人无情，就连古文里都写“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

他以前在瑶瑶的课本里看到的。

自从阿盛和陈书婷走了之后，诺大的京海，他就再也没了顾及，像是没了缰绳的野马，信马由缰。在无数个日夜里，他毫无顾忌的干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放不上台面的事情，但面上还是挂着那慈悲柔和的笑，下面的人都知道，他是佛口蛇心。

在无数个深夜里，灵魂被一次次地撕碎，被一片片的拾起，一次次的粘合，在每一个野蔷薇盛开的夏天，他总是能够想起一双清澈的眼。

那是他不曾拥有过的盛夏，不曾拥有过的黄昏。

许多年前，十三岁的他背着一家子，一步一步向上攀爬，将头埋到地底，将腰弯成谦卑，混着血和泪。

其实一将功成万骨枯这话放在他身上倒也算得上是贴切，倘若他肯回头看一看，身后站定的是数不尽的亡魂。

他爱的，爱他的，他恨的，恨他的。

故事的尾声只剩他一人。

他是被天堂和地狱都拒绝入内的散客。

“书婷以前在的时候…希望我放下这些，只是当时我不懂，只和她说，没有这么简单，固执的将她留在我的身边，”黑衣人转过头去，红了眼眶，“后来我的仇家找上来…我，我就再也没能见到她。”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车里灯没开，看不清人脸上的表情，顾年的脸上也晦暗不明。

长长的一口气呼出来，胸腔里憋的气让人脑子都热。

“你看清楚了，我不是她，”顾年将头仰过去，带着一丝泄气，“所以，我想要的，只是和你在一起，无论是在哪里。”

他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虽然有些意外，但心里是暖的。

“滴滴。”对面的黑色小车开了双闪，按下喇叭，唐小虎从停车场的标牌后面钻出来，迅速钻进车里。

“强哥，我们该走了，那边的人开始注意到了。”唐小虎的呼吸急促，扭开钥匙就开车准备走。

“回家。”高启强沉沉开口，声音低哑。

“哎。”前面的唐小虎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弱弱的应下，迅速调整呼吸，悄悄的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强哥的表情，生怕做了什么错事。

一眼扫过去，高启强一改往日的沉稳，面上骏冷，空气里的呼吸声也很重，再扫过去，发现顾年的面上也是晦暗不明。

一路无话。

到了之后，唐小虎准备放到人就开车走的，却被高启强请进来，领着他进门也不说什么原因。

“强哥，有事儿您吩咐就好，我一定尽力去办。”跟在后面的唐小虎讪讪，也让不好意思。

来到客厅里，高启强自然的坐在沙发上，顾年隔着他在另一头坐下。

“年年，你大学学的是会计吧。”他扶着下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