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强，你还有我

  高启强，你还有我。

 关上门后，房间里传来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别怕。”高启强扶着顾年，沉声道。顾年看这个情况，似乎也知道了个大概，止住了啜泣，乖乖地跟着高启强走，她一路上发现，从这个房间出来时，周遭的人没有一个对高启强不恭敬的，路过他们时都低着头做出温顺的样子。她不懂，当年言笑晏晏的温柔大哥哥，如今怎么和她记忆里的人大不一样了。

  高启强带顾年七拐八拐去了一个房间，是在走廊的尽头，他打开了一个看起来像是镶嵌在墙体里的门。顾年被高启强扶的紧，在路途中偷偷瞅了眼高启强，他面上晦暗不清，但是俨然一副生气的样子。

  “年年，”进房间后，还没来得及开灯，只有微弱的红烛摇曳着。顾年就感受到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她感受到有两只手织成了一张大网包裹住她，像是要彻底将她藏匿进身体。耳畔的呼吸声尤为粗喘，起起伏伏的呼气喷洒在顾年肩头，高启强身上特有的那份熟悉的味道，夹杂着檀香闯入肺腑，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阿哥，你怎么了，我…我没事的。”顾年的脖子痒痒，颔首埋在高启强的肩头，蹭着他衣服的褶皱，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上高启强的背，轻轻的摩挲 ，倒像是在安慰一只等了许久才见主人回家的小狗。

  高启强偏过头来，手上松了一把力气，在顾年的耳边喃喃道：“年年…你不可以再有事。”

  高启强声声嗫嚅，勉强哽咽着拼凑出完整的字句。湿润的声线就在耳边，沉沉的嗓音深入摩挲着顾年的心，顾年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物事一把抓住了反复揉搓。

  灯亮了。

  高启强这时发现顾年的脸上被划破了，转身去找药瓶。

  现在顾年才看清了身处的这个房间，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不到30，在照片里笑得开心，照片旁是各种供奉的东西，瓜果香烛摆满了桌台。

  “是小盛，没想到…你们会以这样的方式相见。”高启强从柜子里拿出药瓶和棉棒，看见顾年看着墙上黑白照片，皱了下眉头缓缓开口。

  “师兄，好久不见。”顾年心里疑惑，却不好在这时问些什么，便走上前规规矩矩地给高启盛上了柱香，回到高启强身边。

  高启强看着顾年脸上的伤，蹲在她面前，抽出棉签蘸上碘酒，小心翼翼地上手：“可能有些疼，我会小心。”顾年半眯着眼乖乖地任他上药。

  “阿盛他，走的早。”高启强看着顾年脸上的伤，轻轻擦去斑驳血迹，“那年是他29岁生日…坠楼走的，阿盛他什么都为我想好了…甚至赌上了自己。你知道吗年年，从我13岁起，我就和阿盛一起生活，却没想到在我37岁时，他狠心留下了我一个人。”

  顾年听着这话，望去高启强的眼睛。高启强仔细地为她上药，一眼望去的是斑驳的血迹，慢慢在水中化开，以为是眼花了，却不曾注意到自己早已模糊了双眼。

  顾年软了心，听他继续絮絮叨叨说着，“我很久没有这样说过话，”高启强手上的动作停下来，看向顾年，“阿盛走后，书婷也离我而去，高晓晨去了法国，再过几年小兰也去了非洲…偌大的京海，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嗫嚅的声音，湿润的眼睛，还有许久不曾听过的真诚的话语。

  顾年伸出手给高启强擦去眼泪，冰凉的小手抚上他的脸。

  “所以年年，你不可以再有事。”我只有你了。后半句被高启强小心的藏起来，他止住啜泣，认真的对上她的眼。

  顾年再也忍不住，主动扑上去抱住他，学着小时候高启强安慰她那样安慰着他。

  “高启强，你还有我。”顾年环过高启强的脖子，字字句句坚定不移。她不知道这些年间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这些年高启强失去了兄弟，家人，和他所珍爱的一切，而自己却没有办法帮助他，心底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心疼和无助，她不想看他伤心。高启强感受到温暖的怀抱和被坚定选择的话语，一下子松懈下来，贪婪地享受她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