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如是观（一）

癸出生的时候，正值仙妖大战，玄鸟一族人丁凋零，天生失明的他体质孱弱，被留在壬女身边养育。壬女比他大上几百岁，也是族中的小辈，和他不一样，她被寄予厚望，据说是最有可能成为神女的人。

可是对于癸来说，壬女并不是被期望做出一番事业的孩子，只是一个有些寂寞的孩子，他很明白这种寂寞的滋味。

“啊，你怎么也跟着我出来了。”癸坐在草地上发呆的时候，采药回来的壬女刚好发现了树下的癸，沿着山坡走到了他的面前。

“家里太安静了，我……不喜欢那样。”他说着，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而且也很柔软。

“是我没注意到这一点，癸，但是你这样悄悄跑出来，实在是令人有点担心，一定要打过招呼才能离开家里哦。”壬女说着，取下背后的竹篓，坐在了癸的身旁。

“这里的风景还挺好的。”她轻声说，恍如叹息一般，然后她又说，“如果你能和我一起欣赏到这片美景就好了，或许，你就不会再这么不安。”

癸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于他而言，黑暗带给他的感觉其实没有那么不安，在很多情况下，周遭的变化带给他的不安其实更多。

“虽说长辈对我抱有了很高的期望，但我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高的目标，战争要接近尾声了，我只希望大家都能像离开时那样回来。”壬女的声音带着些许淡淡的嘲弄，“或许不太可能吧，但我衷心地希望大家都能回到我的身边。一直、一直这样祥和安宁地过下去就好。”

“这就是你的一直以来的愿望吗？”癸脆生生地问，那个时候的他声音就像是雏鸟的鸣叫。

“或许是吧，我喜欢这样在山坡上吹着风，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需要去考虑。”壬女看着双眼只有茫然的癸，接着说，“如果此时亲朋好友在身边，那就更好了。”

“听上去好像很简单。”

“果然还是小孩子，这样一点都不简单。”壬女伸手揉了揉癸头顶柔软的头发，笑声通过手臂的震颤传达给了癸，“比如你，就不可能一直待在我身边。”

“或许……没有这么难。”

“怎么会，难道你会想一直待在我身边吗？”

“我想……”只是迟疑了一会儿，他便斩钉截铁地说，“我会的。”

“那好呀，你就一直待在我身边吧。”壬女笑了，只当是孩子的承诺，“就到你能离开我的那一天。”

“那一天，或许很远很远哦。”

“嘛，也不急。”

时间流逝，仙妖大战到了尾声，玄鸟族几乎覆没，除了年老体弱者，玄鸟族的青壮年只剩下了壬女和癸。壬女不相信自己的族人只剩下寥寥几人，于是，擅自离开仙界去寻找，结果跟过去的癸染上了浊气。壬女自责不已，将癸安顿好后离开寻找治疗浊气的办法，回来后却找不到癸。

她原本以为等几天就会等到癸，但是没有。她去了和癸去过的地方找他，又差使鸟儿帮忙寻找，却通通一无所获。她在人界逗留许久，直到好友长泷希望她能送她出嫁，或许觉得等待也无望，她跟着长泷回了仙界。

仙界许久没有喜事，这次的仪式十分盛大，人人都沉浸在喜悦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