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八章 超度我

对了，她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不是一个人了。

程悦愣住了，为什么她就从没这么想过呢？为什么现在她才想起来这件事呢？

溺水的感觉再次袭来，程悦猛地睁开眼睛，四周不知从何处涌出的黑气包围了她。不远处有一抹淡淡的金光，程悦勉力抵挡着黑气的侵蚀，慢慢向金光游去，却发现了沉在水中的温顾。

原来，那抹金光正是温顾手腕上的金乌环散发出来的，和刚刚恢复意识的程悦不同，温顾此时紧闭着眼睛，即使黑气紧紧缠绕着他的四肢，他的表情也平静得仿佛睡着了一样。

“癸，你到底想做什么呢？”程悦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无声呢喃了这句话后，她伸手取下了对方手腕上的金乌环。

刹那间，刚刚只是纠缠四肢的黑气顿时涌入温顾的口鼻，温顾痛苦地揪紧眉头，咳出了一口黑血。和程悦现在用息壤捏出来的身体不一样，温顾纵使身体里的灵魂是癸，身体还只是肉体凡胎。此处大量的黑气应该是雨师妾被封印的身体溢出的妖气，对于可以补充能量的血肉之躯向来不会客气。

程悦重新戴上金乌环，一甩手轻而易举弄出个结界罩住温顾。她并不想再动用金乌环的力量，但眼下要离开这里，就必须借用这个力量。

回归主人手中的金乌环所绽放的光芒随着张开的结界驱散了周围的黑暗，程悦浮空的身体重新落地，她很快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石，顺着黑气涌过来的方向去寻找刚才的石碑。

如果石碑还在那么推回去重新封印就可以了，如果石碑碎了……

正这么想着，程悦的余光捕捉到了一处不自然的光圈，光圈四周的事物在她的眼中呈现出程度不同的扭曲。她顿时确定了那里就是石碑的所在地，也就是封印的阵眼。

但是逆着黑气前行，就如同顶着十三级台风前行，程悦越往前走，遇到的阻力也就越大。很快，她就只能趴在地上前行。

然后，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她吃惊地向身后看去。

“癸？”

“为什么你不能安静地死去呢。”温顾面如死灰地盯着程悦，语气轻柔到诡异，“这里不止有妖气，更有能侵蚀你的浊气，壬女，就停在这里，不好么？”

“不行，雨师妾的肉身必须重新封印起来，不然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灾难。”程悦断然拒绝他，“和你的账之后再算，放开我。”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固执！”温顾似乎是再也忍不住，低头咳出一大滩黑血，七窍也缓缓流出血来。意识到自己如今的狼狈，他咬牙切齿：“在该放弃的时候放弃吧，壬女。”

程悦很想反驳自己并不固执，她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以前这件事有无数前辈去做，现在，只是轮到了自己。或者说，自己刚好碰到了而已。

她有无数次死去的机会，在离开仙界的时候，在狴犴狱留下的时候，在去往人界医院的时候，但那个时候，都有人拉住了她。

“不行。”她拂开了温顾的手，深深看了他一眼。

“癸，我们玄鸟一族渴望的自由其实一直在自己手中，在这里结束……就是我最后的选择。

“不要阻止我，送我离开吧。”

温顾一愣，就这样看着对方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