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无忧（60）

此刻，轮回环境第四次

千道流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了独孤博凄惨的前半生。

当他看到间接造成独孤博悲剧的竟然是自己的时候，千道流不可置信。

当他看到自己第一个孩子原来是独孤博所出，是一个女儿，却死于她的诞日；

当他看到独孤博心如刀绞，而自己那时却在洞房花烛………

千道流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杀人诛心。

怪不得，怪不得他始终没办法通过这次神考，怪不得出发前要找自己谈话。

怕是，早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形吧……

千道流蹲在独孤博的身边，他双臂颤抖着无数次想要去拥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独孤博，他清晰地看见对方是睁着双眸，看着这几天他眼里的光如同死寂一样熄灭。

“对不起………”

这声迟来的道歉，不，他现在也许根本就不需要自己道歉了。

千道流心口一痛，他不敢去看地上那满地的血渍，他想起了自己接任裁决长老时曾经下令毁掉这间密室，那时，他是让下属去做的……..

气血攻心的千道流闷哼一声，一口鲜血从紧咬的牙关里溢出来，他终是忍不住，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仿佛牵扯着自己的心脉一般疼痛。

千道流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影响，此刻的他忘记了烛九阴说的话，他被独孤博在轮回环境之中的绝望与痛苦等负面情绪所影响，继续代入下去，只会与独孤博一起沉沦，迎接神考失败的命运。

金发男人的手一次又一次地穿过独孤博的身体，他仿佛复制一样，也不知道是在第几次触碰到了独孤博的衣角，将人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

独孤博的手里还攥着孩子的襁褓，他脸上沾染着干涸的血污，双目无神，哪怕千道流用外衣一点一点地擦去他脸上的脏污也全无反应。

“阿绿…….我好久没有这么称呼你了。”

千道流对待独孤博的态度仿佛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他喃喃自语道：“当年是我喜欢上你，才害的你之后受了这么多的苦。”

“你说，你怎么就…….不愿意告诉我，让我们一起承担呢？”

千道流的声音很轻，他金色的双眸映出独孤博的脸，隐隐有泪光闪烁。

独孤博嘴唇紊动，他张嘴，可是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静静地被千道流抱在怀里听着他自言自语。

“这么多年过去，我娶妻生子，以为早就忘记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多的事情瞒着我呐……”

千道流脸上露出一丝难看的微笑，他很想像以前一样咬牙切齿，但是心好痛，他现在真的很想揍一顿独孤博，可是又舍不得。

他有什么资格怪对方不告诉他孩子的事情？

独孤博受到的一切伤害不都是因为他吗？

如果没有他，独孤博可能就是一个正常的人，过着与世无争，儿孙满堂的晚年生活，而不是像现在一样。

独孤博闭了闭眼睛，他在轮回幻境里保有自己的记忆，知道一切都是幻境，可是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他努力发声：“不……”

独孤博咳嗽起来，他松开手中的襁褓，攥着千道流外套上的流苏挂饰：“你给我听好…….做错事的人是你的父亲，不是你……..”

青年的一双眼睛格外冷，但其中似乎又蕴含着矛盾的柔情和抚慰：“我独孤博，从未后悔爱上你千道流，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从来没有过……..”

“我更不会…….更不会……..”

独孤博说半句话喘息好一会儿，但他攥着流苏的力气却越来越大，仿佛要证明着什么：“我更不会沉浸在虚假的幻境里…….”

“就算你不来，我也无需开第五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