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圣马丁教堂

　　贺绍卿慢慢悠悠地跟在季昀身后，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惹来众多侧目而视的目光。好吧，他承认季昀有些姿色，不过这个是早就确定了的。

　　他的生日是面世的那一天。他以十七八岁的模样，孩童的心智第一次面对自己面前的男人，首席教授季昀。他甚至连一句完整的对方是谁都问不出来，只是这样看他。

　　他教他什么是诗书，文字，教给他一切自己所能想到的，以及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所需要一切能力，包括猜忌，怀疑，和妒恨。于是当初的少年逐渐长成了现在的样子。

　　季昀没不打算把贺绍卿培养成一个只知道仁智礼义的三好青年，相反，他要让他知道，他未来要生存的世界并没有在研究所里的简单。

　　试验品并没有成人的说法，但季昀还是在贺绍卿面世十八年的那一天按照正常人的习惯为他举办了一场成人礼。没有请别人，他不喜欢，自己也不习惯，只有他们两个。

　　“教授时年几何？”贺绍卿问他。

　　“二十六。”季昀侧目去看身边的少年，本来想像从前那样摸一摸他的脑袋，却在某一个瞬间发现已经不合适了。他成长了，不是刚刚面世的他了。

　　“教授长得很好看……是我见过的，最俊俏的人。”

　　季昀一下笑了出来，问他说：“绍卿也终于知道了什么是俊俏么？”他只觉贺绍卿说得话太过于天真，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有时候回忆以前的事情，却并不会再那么认为了。

　　但他本应该是了解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心态。贺绍卿这次许久没有答他的话，等自己再回头时，却发现他已经靠在自己身边睡着了。

　　贺绍卿每次想起这段，就觉得自己像只中二舔狗。

　　虽然，虽然季昀的确好看，或许他有些心动，但少年的喜欢从来都不定性，他本以为自己隔了三五天就会忘掉这个人，但实际上他在自己的生活轨迹中，从未消失过。

　　就像一个人和自己相处久了，隐约间对方已经融入自己的生活，成为了一部分，但只有身在其中的贺绍卿不知道。或者说，他不想知道。

　　跟在季昀身后出了飞机场。自动归类为工具人的沈呈叫了车，准备先在酒店落脚。但是在什么时候去圣马丁大教堂的时候几人出了分歧——

　　沈呈觉得见不得人，准备半夜前去；贺绍卿觉得无所谓，他想在别人去教堂做礼拜的时候突然袭击，然后用枪分别打断他们小拇指。

　　真是一个……一个邪恶的想法。沈呈觉得贺绍卿简直就是一个危险分子，一个随时有爆炸危险的定时炸弹。不过季昀不这么想，贺绍卿自己也不认同。

　　在准备睡觉的时候几人又出了分歧——沈呈睡眠不好，两间房，他要一个人睡，贺绍卿只想抱着走私来的PREP在单人床上凑合一晚上，唯一被考虑在外的是季昀——

　　没有人想要和他在一起勉强一晚上。但是最后因为贺绍卿同志的极度不配合，睡眠极差的沈呈只好和季昀勉强组队在一个房间。

　　在去往圣马丁大教堂的路上贺绍卿显得格外兴奋，虽然沈呈已经明令禁止他不准做一些比较出格的事情，当然只是在他看来。

　　沈呈开着一辆小迷你，后座坐着贺绍卿和季昀。三个人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下竟然也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贺绍卿难得没有多嘴，季昀本身又不是话多的人，沈呈乖乖开车。

　　谁都没有说话。

　　一直沉默到教堂门口，做礼拜的人们和牧师已经散去。贺绍卿自觉戴上口笼，抱起步枪欢呼着跑了进去，圣马丁十二神像环绕在教堂内周围。

　　贺绍卿一个前翻装弹，随后对着内部高点开了一枪。并没有人的伤亡，在失望同时，季昀用本地语言和通用英语问对方说：“SCI军团也要参与争夺抑制剂？”

　　对方并没有说话，僵持之际，贺绍卿已然佩戴好了防弹衣。为了避免被一枪爆头的危险，他微微俯下身，枪管对准刚才的方位，放了一声冷枪。

　　牙齿咬透冰块的一瞬间，对方的身体骤然从高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