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汀溪

　　行至客栈，苏木把马车牵到后院。苏倾落进了客栈便有小厮迎上来，声音热情洋溢，“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咱这里有好酒好菜，保管让您满意！”

　　“住店，三间上房。上些汀溪特色小菜便是。”说着，洛故便递上一小块银子，“多的先存着，我们几人不定住几日。”说着，苏倾落笑着看她，洛故别过了头。

　　小二一脸喜色接过银子，转身吆喝一句：“三间上房，住店！”

　　苏倾落叮嘱小二上些清淡的菜，小二忙不迭点头往后厨去了。

　　少顷，饭菜上齐，小二端了茶水过来一边伺候着，一边搭茬说话，也算是忙里偷闲。

　　“客官几人是外地的吧，这过几日就是朝阳郡主的生辰了，热闹得很呢！”小二健谈，说的都是汀溪地里的热闹新鲜事。他的话又多又杂，确也带着不少有用的消息。

　　苏倾落带着一丝笑意听着小二唠唠叨叨，时不时点点头，等说的差不多了才让他下去。

　　苏木吃的不多，汀溪口味淡些，北朝偏寒，他更喜欢重口的东西。入乡随俗且寄人篱下，他是聪明人，自然不会提什么要求。

　　苏倾落见状问到：“苏木，可是不合口味？”

　　苏木忙道：“没有，只是胃口不太好，兴许是伤的原因。”

　　苏倾落兴味一笑，“可是从小二的话里听出什么了？”

　　苏木有一瞬间的错愕，几乎是又回到藏拙时期面对父皇的时候。又恍然，他眨眨眼，定了定心，说：“成王一家要反了。”

　　洛故猛得抬头看他，苏倾落笑意收敛。

　　“何以见得？”

　　“朝阳郡主，是北辰最大权力的王爷的女儿。封地在北，偏偏要到汀溪来过生辰。又是皇帝生辰之前大张旗鼓庆贺，惯例也就罢了，这姑且可以说是宠幸，或者北辰玦不得不避成王锋芒。刚刚小二说，北地的兵也回来了些，按食邑数量来算，该有兵力半数，若是平平的生辰，断不用这么些人的。成王早年兵马出身，善于练兵，若是养了私兵也不奇怪。况且，北地该有大片铁矿，早些年故国与北辰打仗时在边缘有发现，按着小二说的供铁数来说，应该有极大剩余。兵器军队皆备，粮草汀溪又有现成的，大概是要反的。”苏木说完又夹了桌子上唯一带了些辣子的鱼肉，吃了下去，又呷了一口茶。

　　苏倾落直直盯着苏木：“你父皇是怎么非要让你做挡箭牌的？分明你比那个只会耍阴谋诡计嫁祸女人的草包强太多。”

　　苏木轻轻一笑，张口想说什么又什么也说不出。他又能说什么呢，是满腹心酸还是幼时苦痛，亦或是亲人欲杀之而后快的难过？他说不出，也不想说。

　　苏木能想到的，洛故和苏倾落自然也能想到。将所有事串联一起，苏倾落心里隐隐有了猜测。这也是她不直接去天下楼的原因。对家身后，不是成王，就是……

　　苏倾落神色变化，左手无意识摩挲着茶杯。许久沉默。半响，洛故的声音响起来，她说：“如果是成王，那便正面交涉，谈不拢动手便是，如果是他…”洛故的眼神紧紧盯住苏倾落的眉眼，“庄主又待如何？”

　　苏倾落先是一怔，后而笑了。“若是他…我就再送一只蛊虫！”那张算不上多么美的脸上的笑容，讥讽而肆意。

　　直到好些年后，苏木还是记得她的笑，恍然间就在昨日。

　　翌日清晨，苏倾落让苏木随意转转，带着洛故去了天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