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贺知洲看了眼躲在角落里的人，几盆高大的盆栽把他瘦弱的身体挡得严实，一双眸子潋着水光，尽是哀求之意。贺知洲最终还是在男孩可怜的神色下妥协了，启唇道：“向东跑了。”

  听到这话，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也不怀疑，径直向那边追去。贺知洲见此有些头疼，麻烦事儿都赶在同一天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应该去找个风水师看看。可若说这店里有什么邪物，怕是自己才有最大的嫌疑。想到这贺知洲不免觉得好笑，心情也好了许多，目光触到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身影，他难得耐心了一回，走前去扶起男孩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追你？”

  男孩似乎有些怕生，不自然地避开了贺知洲的触碰，“……要债。”

  “高利贷？”这个词放在男孩身上实在违和，一身校服穿在身上，带着几分年少青涩，光是这种干净的存在，就让人很难把两者联系起来。

  “不是。”男孩显得有些窘迫，低头的时候，略长的碎发挡住了双眼，“我妈打麻将赌输了，欠了很多钱。要债的找不到她，就跑到学校来找我，让我母债子偿。”男孩语气有些哽咽，眼眶也酸得通红，“可我…可我现在真的没钱给他们，老板不肯预支工资，家里能给的都给了，能抵债的都拿去抵了，我真的没有办法…”

  看着男孩颤抖的肩膀，贺知洲心里也不是滋味，轻声道：“你父亲呢，不管你们吗？”

  男孩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他几乎是要哭出声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复，“我…我爸他被车撞了…肇事司机不肯…赔钱，家里的钱…都被我妈拿去赌了，没钱给爸办丧事，就…就随便在老家刨了个坑埋了…”男孩染上了几分哭腔，依旧低着头看地板，叫人看不起他脸上的表情。

  贺知洲手脚有些无措，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却又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他真就是几百年来头一回这么慌张过，半天终于说出来几个字，“对不起，提到你伤心事了。”

  “你可以抱一下我吗？”男孩抬起了头，湿漉漉的眼眶，像只被抛弃了的小兽。

  这话对于一个几百岁的人来说，实在是难为情了些，也有可能是这几百年来没人说，也没人敢对贺知洲这么说的原因。总之现在的情形就像是孩童无意冒犯了一个年长者，孩童年幼无所顾忌，年长者却是显得不知所措，愣在原地许久也不知应当如何是好。换做是以往，贺知洲怕是一记冷眼扫过去，让那人不敢再放肆下去。大抵是年纪大了脾气有所改观，又看到男孩那可怜巴巴的表情，一时间还真狠不下心来拒绝。

  正当贺知洲犹豫徘徊之即，怀里忽然涌现另一人的气息，莫大的惶恐在心中发酵，他听见怀里的人说：“衣服每天都有洗，很干净的。我不脏，你不要嫌弃我…”

  贺知洲因着这句话失了笑，到底是年纪尚幼，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带了几分稚气，倒算得上一句天真烂漫。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