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不住的雾

　　戴森球是用来包裹恒星开采恒星能源的人造天体。这是一个利用恒星做动力源的天然的核聚变反应堆。这样一个“球体”是由环绕太阳的卫星所构成，完全包围恒星并且获得其绝大多数或全部的能量输出。

　　对低级文明来说，它显得可望而不可即，因为要他们在太阳周围制造一个稳定的框架都极为困难。

　　其中涉及的材料储备、能源消耗、工程结构设计等问题，对一个没有多少巨构搭建经验的刚走出母星的文明来说，成功了固然很美好，万一失败，他们就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容错率低，而且有点看运气，性价比也不怎么高。起码在如今的文野世界，戴森球还只存在于假说之中，光是材料难题就够他们琢磨几十甚至上百年了。

　　这无疑是一份极其丰厚的馈赠，尤其对于他们这批不怎么在乎财富也不怎么在乎权势的科研者来说，就像是自己被押去挖煤，本以为连包吃包住都没有，结果挖到的煤被工头结算成等量的黄金给他们当工资了。

　　你有这个底蕴你干嘛还要抓人挖煤啊？！

　　这荒诞且令人哭笑不得的复杂感经由这份戴森球图纸，被传递到每一个查看它的科研者脑中。

　　科研者们不懂余烬与政界高层的博弈，但他们知道自己赚大了。

　　“等等，超越者阁下人呢？”

　　几乎所有人沉浸在戴森球图纸的精巧数学模型中，忽然有人发现此处已经无声无息地少了一大坨黑漆漆。

　　先前险些被余烬拧头的权威科研者这会一身皱巴带着点汗味的实验服，银边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正努力地把眼中的水汽给眨下去，盯着科研组长手里那张球体框架边上注释的印刷体一般的数字，心里隐约地带了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是不是说……我们为人类文明做出了贡献？”

　　“那些愚蠢的政客根本不懂它的价值！”

　　“这个超越者根本没上面说得那么坏嘛，他在那坐着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他在摇尾巴。”

　　“……你别把那种可怕的家伙形容得像一只大猫，他尾巴是啥样的来着？”

　　“可是他会给我们修咖啡机诶。”

　　“等会，这怎么多了个杯子，里面还有半截吸管，你们谁喝咖啡连吸管都嚼了？诶我去它怎么自燃了？！”

　　监工期间偷偷给自己接了杯咖啡、用吸管隔着头盔一点点嘬、因龙涎的溶蚀特性使得吸管越喝越短的余烬：……

　　耸了耸有点发痒的鼻子，无事发生。

　　航空基地的铸件厂迎来了一位刚从实验室里游荡出来的漆黑身影。

　　余烬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观摩着此处尚未完全拼装架构起来的发射装置，在工人们瞳孔地震的注视中随手拿了个备用的橙黄色安全帽扣在自己的头盔上面，安全帽上明晃晃的“安全第一”四个大字跟余烬黑雾大氅下的全身甲胄对应得分外滑稽。

　　可是根本没人敢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