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城中有妖19

从省厅出来时，燕飞神色淡淡，心里却在不停的冷笑。

武清河死了，就死在他跟萧翊遇险的同一时间。他刚把萧翊送进医院就接到了顾建军的通知，连自己身上的伤都来不及处理，就火速赶了过去，以最快的速度清理现场并封锁消息。只是武清河的死，问责还是下来了。

在省厅会议上，总队刑侦指导员贺文军话里话外都是刺，更对燕飞的侦查方向提出了严重质疑。这家伙的姻亲跟郭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种机会当然会不留余地的向燕飞开炮。

在燕父和其他几位省局长辈的指导下，燕飞见招拆招，跟贺文军打了半天太极，最终把问责扭转到了案情侦办上。燕飞的专案组组长位置被撤了，退居二线，贺文军当仁不让顶下了这个职位。

回去之后，燕飞给所有人打好了招呼。新组长开了动员会之后，他空出了时间，便去了医院看望萧翊。

“你的路比我想象的要好走得多，看来我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这次问责虽然会对燕飞的仕途有不小的影响，但会议高拿轻放的姿态让萧翊意识到，好友的世界比他看到的更加宽广。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闻言，燕飞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当然是协助新组长查案。”

这句话在萧翊的耳尖处转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燕飞的意思。

查案和破案是两回事！

呵！总队指导员又如何，真以为这个专案组长这么好当？

萧翊心里有绝对的把握，贺文军会栽得很难看。这样他顶了这个锅撤下来，案子多半还会回来，但那时候说法可就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了。这对燕飞和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刚拍了CT，医生说脑震荡很严重，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复职。”

燕飞淡笑着点了点头，一时间两人便达成了无言的默契。

“阿卓，你……”

话锋一转，燕飞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凝视萧翊的目光晦暗不明。萧翊这段时间以来不经意间的反常他一直看在眼里，但他没有问，保持双方信任和尊重的底线。但现在他暂时退了下来，压力得以缓解。尤其在经历了大前晚的事之后，他的某种信仰已经翻车了，便直接问了出来。

“准备什么时候交底？”

萧翊往后挪了挪，靠在病床的床头，放空的目光有些许迷离。

当时，他看了卷宗后，就知道这件案子没那么简单。而他决定接手，很大原因就是为了这个兄弟。他其实没有隐瞒燕飞的意思，但有些事，如果对方不亲眼看见，他无法说出来。

“四年前，我进了朱老大集团的核心之后，金三角走货那次，通知了家里人收网。原本一切都很顺利，满满两大箱海LY，人赃并获，枪毙他一百次都够了。可是，我怎么都想不到那次输的竟然会是我们。”

萧翊苦笑了一声，刚毅的声线到后面染上了深沉的惶然。他说的朱老大，就是四年前他协助Y省那边破获的跨国贩毒案的毒枭头子，一度在Y省翻云覆雨。

燕飞不太清楚细节，但也听过这个朱老大是个实打实的狼灭，为了抓他前后搭进去了不少人。金三角那次是最惨烈的，全军覆没。他已经知道萧翊就是那件案子的内应，听他这个语气，这件事里面似乎还有些讳莫如深的内容。

“在部队的时候，我以为这世界一定是邪不胜正，光明驱散黑暗。可后来，一夜之间我失去了一切，甚至唯一的亲人至今还是生死未卜。说真的，我曾经特别恨，恨这整个世界。哪怕凶手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也换不回我失去的东西。为此我几乎丧失了生活的全部意义，直到我到了Y城。”

萧翊坐直了身体，显然接下来要进入最重要的部分了。

“恨，并不能改变已经发生过的遗憾！后来我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我选择去做卧底，去阻止还没发生的遗憾。可是很快我又发现，遗憾根本无法避免。”

说到这里，萧翊看了燕飞一眼，让燕飞有些诧异于他此时的眼神，竟然带着极其深重的杀意和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