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桖的自述)十六岁那年,我逃离了一直处于黑暗之下的家庭,拘泥了很久的情绪在那一刻爆发出来了,在双重抉择之下逃跑打败了忍耐,在那一刻我冲向了自己的最想要的心境,我不在害怕什么,我就像真正自由的人解开了荆棘。
只是时间总是一直在教我成长,我又一次把人性看得太单纯了,我再一次将自己封锁了起来,那时候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去面对腐朽的社会,埋藏自己一个人了很久。
我绝望极了,我害怕,我畏惧,我不敢相信,我怀疑自己……
有人说过,当某个事物的本身价值达到最低点时,一切将会反转。
极度反转。
其实不止在事物,在我心智中也同样可以。
阿香救了我,她伸出她救世主的双手,眼睛里透着炙热和亲和,“跟我来吧”。
其实我还是不相信,我都是将死之人了,再赌一把吧。
她早就在我的心里有了位置,无法替代的位置。
就是一束蜡烛那样的微光照下来的感觉,直达心境的角落。
阿香走了,很突然,猝不及防。
这是孙桖第二次面对死亡,他依然恐惧到呆滞,阿香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白如冰山的脸毫无一丝血色,医生为阿香盖上了白布。
“请节哀……”
“……”
孙桖的头发还没干,医院的消毒水味掺杂着孙桖雨水湿发的味道,十分刺鼻,孙桖一直呆滞的站着,没有说话。
沉默,唯有沉默。
漫无目的的走,不知道什么是起点,什么是终点。空荡荡的街道只有一个黄发黑衣少年穿梭在其中,少年的影子随着闪晃的灯光不停抖动,少年没有在意,一直走。
夜晚的白石巷凉风吹拂显得凄凉萧瑟,空荡荡的街道开着一件店铺的暖黄灯光,一个少年坐在大门中央抽着烟,一根又一根,他戴着连帽卫衣的黑色帽子,烟飘在空中,消失在黑夜里,弥漫了少年的19岁。
说实话,第一次见那个小孩我感觉他一点都不听话,因为他染了黄头发,看起来一股痞子气,谁又知道人不可貌相,算是捡到宝了。本来人到中年就想得多,何况都老了,那个死男人走得早,害得我孤苦伶仃那么多年。还是得有这个听话的小孩儿,我的晚年不再寂寞了,我身体不好,怕是要走了。哈哈哈,可笑的,靠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来养老送终。
但那又怎样?当年陪那个男人走南闯北的时候,我就想好要以后的日子了,至少现在我幸福的很。
什么都不用管,因为我现在很开心。
孙桖昨夜抽了一夜的烟,今早在整理柜子的时候看见阿香的笔记本,可能用好久了,封面都在泛着黄,内页就不用说了,好几页字都褪色了。
阿香时常会戴着老花镜写这本日记,她从来都不让孙桖看到一点,一点都不行。
光打在黄页上散着光,阿香的手也在一点点消失,知道最后阿香的笑容也消失了,承载着六十年的岁月在夏日的早上没有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