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寒突然失去了控制。
我亲眼看着他推开许清楚,自个奔进湖水里抽风。
许清楚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可怜巴巴的求望我,我打了手势:也许他就抽风呢!
湖水中冒着气泡,我在岸上大喊他:“许清寒你这是怎么了?别吓我!”我慌了,猛然想起死亡笔记的预言。
路人也慌了,不少热心人打电话给120,其中也不缺少看戏的人。
我也掏出手机给120打电话,同时只听到电话里传来的不是客服的声音,而是诡异伴随着电波卡音的滋滋声,以及小女孩的声音,“姐姐...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我小声询问,“你究竟是谁?什么游戏?”
小女孩没有回话,其后转播为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播……
我无奈挂掉电话,观察四周人群,同样也在吐槽,平时出事救护车早到了,今日这是怎么回事,还带关机的。
五分钟后。
桥头中二热血少年,跳进水中救人。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许清寒所在的水面浮起红色液体,腥甜的血腥味四散而去。
少年不敢向前,一抬手看到的是满手粘稠液体,控制不住干呕,往岸上游去。
“怎么回事?为什么就是洗不掉呢?我真的只是去救人,你们这是怎么了!”少年开始恐慌,怎么下去救人还招了一手腥红,洗不掉回去,我妈会报警的。
其实我们所看到的是少年手上什么都没有,许清寒所在的方位的确有大片鲜血被湖水冲散。
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看到手中抱着几杯橙汁,有了想法。
插上吸管喝上一口。
还挺好喝。
轮到许清楚懵逼了,张着大嘴。
你还挺会享受,我哥出事你怎么都不带担心的,不会是想报复吧!
我看他毛孔扩张,略带些疑惑。
递给他一杯橙汁,微笑,“你不会游泳,我也不会游泳。我也挺担心他的,可又什么都做不了,要不你也来一杯。”
许清楚有些惊讶,又觉得说的还挺对,可这是喝橙汁的时刻嘛!
见哥不救,回去好像会挨顿揍来着。
可还是接过了,穆倾雪本人长得的确比照片好看太多,难怪哥哥会念念不忘这么久。
抿嘴喝上一口,世界都更开阔了。
我开始疑惑,亲哥出事弟不该去想办法救人,怎么还在这里陪我喝橙汁。
我看着湖中挣扎的许清寒,问许清楚,“你有没有想过去救人?”全程没有看他一眼。
许清楚无奈冷笑,“也许他死了,我会活的更好不是。”他笑的瘆人。
早就听闻许家有一供血器,许家父母偏爱大儿子许清寒,哪怕一早就知心脏病是了不得的绝症,仍旧愿意花费重金为其救治。
每次救治花多少钱都是次要的,要的输血量也是越来越多。心脏搭桥术只能治标,无法根治。
慢慢的许清寒的身体开始排斥他人血型,唯有自家亲人才能为其输血。
他们把目标打在了五六岁的许清楚身上,每年都会被强制要求去献血。
毫无保留的献血。
每次后许清楚就要在家修养大半个月。
在人前的他总跟贫血一样,脸色惨白,嘴唇蜡黄。
这次我见到他也是如此。
当年分手固然也是这个原因,不过我嘛从来都不说。
得知许清寒是个药罐子,家里还有个被祸害的亲弟弟。
家风自然不行。
我找了个深情的理由,强制他亲口说出分手。
实在没想到今日,还能看着他死。
竟有些不忍,不过橙汁是真的甜。
许清楚搭过我的肩膀,“嫂子,你说我哥没了,我有几分把握能追到你。”
我噗嗤一笑,没控制住喷在他的身前,他下意识躲了一下,没溅到衣服上。
许清楚倒也没多嫌弃,仍旧搭着,“嫂子,我哥死这,你就当没看见我来过。”
我抬眼望他,许清楚有180的个子,看他有些吃力,“真是绝世无双好弟弟,嫂子我不说。”我清楚要说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也许许清寒摆脱病秧子的困扰以后会做梦来感谢我吧!
没想到某日他真的来了,不是来感谢的。
许清楚注视了我45秒,莞尔一笑看向还在水中挣扎的许清寒。
此刻无人敢下水救人,少年都现在都还有些魔怔,不断洗手。
许清寒搜的一下探出水面,想朝我游来,又被莫名力量拉进水中。
一分钟。
再次上来,他当着我的面用长指甲割破自己的手腕,撕下自己的手腕一层皮,全程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看到的是血肉模糊分不清哪个是血管哪个是肉。
许清寒在水中清洗了一下那块皮,一手伸向的左胸,插入自己的身体,暗红色鲜血迸溅而去,撒向湖水各个方位。
掏出一颗还在蹦跳带着热乎气的心脏,包裹进那层洗的很干净的皮里。
一步步朝我游来。
我人都吓傻了,死了还这么不安生的吗!
看戏的小孩都吓哭了,大人也吓得不轻,抱着小孩就开始跑。
我也想跑来着,腿怎么就走不动了。
好似千斤巨石压在我的腿上,动弹不得。
许清楚拉着我就要走,不知为什么看着才八十斤不到的小姑娘,怎么就硬是拉不动人。
下一秒,许清寒把包裹着还在流血的心脏扔给我,他的手掐住了许清楚的脖子。
“哥哥对你这么好,还要杀了哥哥,你好狠的心。”许清寒左胸口出现了一个血洞,还在不断渗出血来。掐许清楚脖子的力道越发的重。
我很清楚的看到,他已经不是个活人了。
为什么还能动,恐怕科学也无法解释。
许清寒的身上还在滴着水,双眼无神,眼珠被水充的膨胀。
许清楚大笑,“好哥哥……”他停顿了一下,“我只不过是满足你活下去的工具罢了,谈何兄弟情深...”
许清寒就跟没听见一样,使劲掐他的脖子,始终还是未能一击毙命。
我捧着这颗被人皮精心包裹的心脏,吓得不知该扔还是该放着。
很怕触怒这个死人。
许清寒松开掐许清楚脖子的手,朝我看来,“怎么,这个你不喜欢吗?”
倘若一个死去的前男友,送你心脏当礼物,你会开心吗!
我着实吓坏了,口齿不清,“方然...习惯啦!”当然喜欢了。
好讽刺。
不知道为什么李艺叔叔没有进来找我,里面这么大的动静,出去应该传开了才对。
许清寒单膝跪地,深情又不失隆重,“倾雪,我还是放不下你,一起走如何?”
“这……”该我陷入恐慌了。
许清楚缓过来,手中抡起旁边闲置的破铁鱼杆,不偏不倚打中了许清寒的头,穿过许清寒泡水膨胀的左眼。
许清楚动作麻利,一气合成,抓住我的右手,带着我离开许清寒的视线范围,朝公园出口跑去。
许清寒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抽出插过脑袋的鱼杆,瞄准许清楚的背影,射了出去。
紧张,恐惧,绝望,无助到了极点。
我们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许清楚脖子上有很重的五指黑气,被掐过得地方都发着黑紫。
血溅在了我的脸上,许清楚大叫一声,喘着气。
那根鱼杆穿过了许清楚的腹部,他疼的整个人跪在了地上,这不是在向人赎罪。
“倾雪,我哥他疯了,你快走!……你快走。”许清楚忍着剧痛,艰难的说出。
天空不知何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夹杂着狂风吹起地上的尘土,乌泱泱的一片,树木花草随着狂风摇摆不定。
我没有哭,声音沙哑,“那你怎么办?”
许清楚看了看被穿透的腹部,无奈尬笑,“你再不走,我们都会是这个下场。”他的脸很苍白,手上沾满了血迹。
我用力点了下头,向正西跑去。
那是我第一次进来的地方,李艺叔叔还在等我。
许清楚要等我回来……救你...
公园内大风出奇的大,使得我每向前走一步都有被刮跑的风险。
“李艺叔叔,许清寒死了。”我看到自家的汽车仿佛看到了救星,朝在车里的李艺叔叔大喊奔出。
中年男子不紧不慢的下了车,询问穆倾雪,“小姐,您刚刚说什么,许家大少爷许清寒死了,他家里人可知道?”
我顾不上好好解释,拉着他进了南洋公园。
许清楚倒在地上,身上没有鱼杆。
我跑去叫醒他,“许清楚,我刚才明明看见他被鱼杆穿透腹部流出肠子的。”怎么一点事都没有,不行还要检查一下才放心。
许清楚悠悠转醒,双手捂着腹部喊疼。
看那苦瓜脸不向装的,明明就真实发生过。
满手的鲜血也不见了。
许清楚突然吐出一股黑水,腥味很重。
中年男子将他扶起来,关切的问,“许小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许清楚警惕起来,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没事,十二直肠阑尾炎犯了而已。”又吐出一股黑水,他用手去挡。
中年男子看破不说破道,“我家小姐一贯调皮,您不要放在心上。”鬼才信这是十二指肠阑尾炎,谁家阑尾炎吐黑水,还这么臭。
恐怕一年不刷牙,也赶不上这个味大。
赶到那边时,救护车人到了,当场鉴定许清寒已死,诊断为诡异的自杀又名(他想去那个世界看看)。作为许清寒唯一的弟弟,疯狂跑过去喊,“我不相信我哥死了,我哥明明那么……好,为什么死的不是我!”现场看情绪激动,嘴角渗出黑色不明液体晕了过去。
被医院人员连死人带活人一并带走。
我并没有跟去。
第二日,才告诉医院看望,了解到许清楚腹部所有肠子都烂掉了,涌出大量腥臭黑水,具体为何会变成这样。
医院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不论昨日还是今日,都没有他的亲人来看他,反而都去了许清寒的葬礼。
我坐在许清寒的旁边,柔声细语问他,“你后悔过来这个世界吗?”
许清楚没有回答,他拒绝了医生对他的所有抢救设施,自己深知活不长了。
又怎会没有后悔过,从被带去献血的第二十次就已经后悔了。
明明病的是他许清寒,受连累的却是自己。
供应完血,床都下不去。
如今他死了,还会被连累。
跟个章鱼一样,在这吐墨汁玩……
许清楚眼里忽然有了光,坐起来穿上鞋跨过我的胳膊,“走,我带你去我喜欢的地方待会。”
我被许清楚带去了医院楼顶。
俯视万物,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没有尽头。
大大小小的建筑尽收眼底。
许清楚坐在楼顶边上,指向天空,“我难过时,都会来看看天,看看自由飞翔的鸟。”
我做到了他的旁边,同他观望。
也许一开始没有捡到那本死亡笔记,那该多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许清楚靠在了我的肩上,沉沉的睡了过去,时不时咳出点黑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