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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燃做了个梦。

梦里，豆腐坊的姑娘没有醒来替他辩解。他被关进监狱受尽苦楚，直至疯魔，杀光了所有人，一把火烧毁了醉玉楼。

墨念的伯父救了下他，却将自己误认成墨念，取代了他的生活。

他再次拥有了家。

“偷”来的家。

在这个家里，他得到了很多，却也更害怕失去…

梦到了后面，只能看见一片猩红。他浸泡在其中，麻木的前行着，自己的身体也早已被染透，洗不掉了。

他走啊走…越是往前，就有越多的手从身后冒出将他拽住。也不知是在阻止他前行，还是要将他拖入无边地狱。

他不在乎。只是最后，他真的停下了脚步，任由猩红淹没自己……

“喂，还活着吗？活着就快点醒过来。天天这么睡，害得爹为了你们那些破事忙里忙外的。”

少年的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将墨燃浑浑噩噩的意识惊醒。

虽然意识清醒了，但身体却动弹不得，只能继续默默听着。

【我这，不算偷听吧？】

墨燃没理头的想到。

“你爹忙跟他醒不过来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另一道的女声出现了。

【是……对了，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墨燃认出女声是莫岚霏，却意识到发生了这么多，自己却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

像是，被刻意忽略了…

“再说这破事跟你也有关，那人算是你堂哥，你当真不在乎？”

“切，就他那狗样当我堂哥？开玩笑呢！还不如这个躺床上的。”

“尚未正式谈论便有如此评价。看来，薛大少对他印象还不错咯？”

“哼。我的想法还轮不到你来肆意揣度！”

“没有否认啊，那便是我猜中了。”

“没有，不是。你别瞎说！”

“哎呀哎呀，急了。”

“你闭嘴啊！！！”

【……】

墨燃一时无法接受这贱兮兮的语气会是那个满脸厌世、不苟言笑还有点疯疯癫癫的莫岚霏说出来的。可细想下来又透着几分合理…

眼看着（或者应该说耳听着？）两人似乎下一秒就要撕起来，床上的墨燃一时间心急如焚，终于找回了身体控制权。他冲床边的两人说道：

“你们…别吵了。”

嘶哑的声音响起。

听到声音，两人停止争吵看向他。

墨燃顶着他们二人的视线看去：“老熟人”莫岚霏正双手抱胸俯视他，高冷又正经；另一位桀骜俊俏的少年，见他醒了，便转过了头。那脸色，活像是被女流氓当街扒了裤子——又羞又恼。

“醒多久了？”

莫岚霏挑眉问道。

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更听不出前几秒那贱兮兮的话，会是从这人嘴里说出来的。

【真是个怪人。】

墨燃腹诽道。

他又不傻，看得出旁边那少年听到这话后神色一僵，明显不对，便没有接话茬，而是发问。

“我昏迷多久了？这是哪儿？”

“死生之巅的客房，你已经躺了整整五天了。”薛蒙答道。

“道长救出我们后由于部分人伤势过重，便直接带我们到了死生之巅。”

“墨念身上的邪魔已被去除，但他一口咬定是你心胸狭隘，为报复他们与其勾结。罪证便是那醉玉楼的数条人命。”

说到这，莫岚霏看了墨燃一眼，又继续道。

“现在你醒了。所以明日咱们还得去解释一下，在醉玉楼都发生了些什么。”

听到这话，墨燃脸色不变。就是没人知道，他在心里想些什么了。

“至于墨娘子…自三天前醒来后便神志不清。一直嚷嚷要找儿子，将墨念带到他跟前，却又尖叫着让他出去。有趣的是，死生之巅的诸位长老均未从她身上探查出任何问题。便只能暂时关着。”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至于后续安排，就让这位跟你说吧。”

莫岚霏说完，将薛蒙推到了床边，退出房间时还顺带将房门关上了。

只留下懵逼的两小只在房里面面相觑。

至于莫岚霏，正在回房休息的路上。

到了房间，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这段时间着实是累惨她了。

先是马不停蹄的来到死生之巅，又是被前来看诊的长老问候（审视）。确定没啥事休息了一晚，又回去安葬好原主父母的尸骨，收拾了些东西后再回来。

她感觉自己要吐了。

本来薛正雍想派个人送送她，但被婉拒了。无他，只因要是有人跟着，安葬尸骨时，她作为“痛失双亲的小女孩”不可能半滴眼泪都不流——能演，但懒。

【这还不如让人送呢，演一会会儿又怎么样？总比坐马车来的舒服。】

瘫床上的莫岚霏自暴自弃的想着。

【…】

她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翻了个身坐起，从放在床头的破旧包袱里拿出小铜镜，照了照自己的眼睛。

相较于上次，镜中的双眸更加明亮鲜红，带着异样妖冶。也不知是否是瞳色改变的缘故，这张脸似乎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看着镜中的容颜，莫岚霏陷入了思考。

在她的干涉下，剧情看似发生了转变，但细想下来却仍是大差不差——醉玉楼还是被烧了，大部分该死的人还是死了。墨燃仍旧面临着被众人质疑的困境——也不知道墨念那个逼为什么这么热衷于将脏水泼给墨燃。

不过从长远来看，还是有点好处的。墨燃不再顶替墨念的身份进入死生之巅，往后被抓住的把柄也就少了一个。没了“杀亲之仇”的隔阂，或许……只是或许。在往后，墨燃被众仙门口诛笔伐之时，他们会更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吧。

虽然在剧情上的思路非常清晰，但对于自己身上的事莫岚霏却是没有半点头绪：她到底是因何穿越于此？自己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之前在梦中的神秘声音…

诸多谜团环环相扣，蒙住了她的眼，让她看不清事情的真伪。

不过，莫岚霏可以肯定的是，她离真相已经很近了，只是缺少一个契机。

【也不知道薛蒙和墨燃谈的怎么样了。】

莫岚霏这般想着。

先前她发过誓，一定会让墨燃以自己的身份成为他们的家人。但说是说归说，实际操作起来，莫岚霏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她的社交能力基本为零。

毕竟前世的她终日都在医院渡过，再加上自身的一些问题与家人的关系也是不咸不淡——所以她无法理解人与人之间该如何产生羁绊。

故而，莫岚霏的方法非常直接：将两人拉到一起面对面聊天。

……

【过这么久，薛蒙和墨燃对彼此多少该有点印象了吧？】

此时的二人在房内交谈甚欢……才怪。

这俩人在莫岚霏走后，除了薛蒙最开始说明了一下明日审问的地点，墨燃回了声“嗯。”，之后愣是没再说一句话。

最后薛蒙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离开房间逃之夭夭了。

但因着这份尴尬，他们对彼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算是歪打正着？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莫岚霏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次日，莫岚霏洗漱好，换上死生之巅的弟子服饰（之前的衣服被火烧得破破烂烂的没法穿了）便向戒律堂走去——众长老决定在那里进行对墨念一事最终的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