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一直不理解,为什么雷明要叫他的爸爸雷老师,在学校里就算了在家里也一样叫。
雷明说这是对他的尊称,初月明白,这不是真正的原因,但是她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家丑不可外扬,这道理她还是懂得的,更何况,她们当时也才没认识多久。
话虽如此,但是初月还是很在意,很好奇,所以她总是不知不觉地观察着雷明他们家。
她发现他们一家都是强迫症患者,时间观念很强,父子关系很淡漠,家里全凭雷明的大姑来维系他们父子这脆弱不堪的关系。
他们父子关系多淡漠呢?从雷明的升学宴可以看出,他们与其说是父子,不如说是仇人。
他的父亲大概就是这辈子来讨他和他母亲债的。
雷明考上了青北大学,初月考上了对外经贸大学,两人相约北京,未来看起来一片璀璨光明。
在新篇章还未开始之前,雷明的高中篇章就已经划上了灰色的句号。
雷明升学宴这天,所有的亲朋好友以及老师都到场了,唯独他的父亲没有到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父亲是怎么想的呢,初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雷明快要碎掉了。
当初月找到雷明的时候,雷明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
雷明哭的时候是不发出声音的,只会手死死地扣着胳膊,眼睛红红的,活像一个丧家之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的确是一个丧家之犬。
初月跑向雷明,在他的面前蹲下来,握住了他自残的手。“不许自己伤害自己,我带你去个地方。”
初月说完,一只手松开,抚上雷明的脸,轻轻擦去了脸上的眼泪。
“走!”初月站起,一只手拉着雷明起身向前走去。
初月把雷明带到了一个废旧小区,这里有很多杂物,看起来很久没有人住过。
“你等等啊,我去拿个东西。”初月松开雷明的手,走到一个拐角,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两个铁棍和两个防护眼镜。
初月先给自己戴上了眼镜,然后又给雷明戴,“来,低头。”雷明乖乖弯腰低头。
“呐,给,看好哦。”初月把铁棍高高抬起,举过头顶,又重重砸下,玻璃瞬间四溅开来。
“想想让你生气的事,然后狠狠砸碎他们。”初月走到旁边,冲雷明扬了扬头,示意雷明砸吧。
“雷老师今天没来庆功宴,我很难过,很生气。”雷明软软地抬起手,轻轻砸下。
“好, 继续。”初月在一旁鼓励道。
“我气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又是一砸。
“我气我只要叫他雷老师。”这下砸的更重了。
“我气他关心学生,从来没有关心过我。”
“我气我是他的儿子,不是他的学生。”
“我气他一点不关心我和我妈,我妈却要我体谅他。”
“我气他的理所当然。”
······
雷明越砸越重,越砸越起劲。
“这感觉真爽,我还想继续砸。”雷明笑着对初月说。
“好啊,咱们一起。”
雷立洲是圣坛上的名师,是人名教师,是人们口中的雷老师。
是,他是一个好老师,但是,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他走上神坛的每一步都踩着雷明与母亲的血与骨。
圣坛下,雷明母亲与雷明的辛酸他又怎么会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