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祁随着贺浣归的目光移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个畏首畏尾的身影，身穿粉红色花布长裙，图案各式，很起来既花俏又张扬，只是动作看起来有些怕。
他低声骂了一句，强行镇定地盯着贺浣归，生怕他反悔或不斩草除根。
贺浣归看起来并不着急，他把玩着手上的毒镖，镖上银光闪闪，月色被长夜笼罩之下，锋利的瓜牙正在无限蔓延。
“转头。”
贺浣归冷冷的语气毫无温度。
江无意感觉四周有些冰，微微拢了拢衣裳，可心跳还是不停地加快，她僵硬着身子转过头。
贺浣归把毒镖转了个圈，道:“抬头。”
江无意没有抬头，她不敢。
“聋子！”他骂了一句，把冰凉的毒镖贴在她灼热的耳旁，干净的颈部微微划出了一道血丝。
她被迫颔首。
“你听见了什么？”贺浣归长着一张满腹计谋的脸，眉如月梢，眼如星潮，五官精致，眸中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不屑。
江无意微微低眸着，颤声道:“我……我只听见了扶祁！……这个名字！！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求求你饶了我吧……求求你。”
“是么？”
他的话绕在耳边，明明灼热的温度却如寒风般刺骨。
“是……呜呜呜……”
月下哭泣脸红的美人最引人心，贺浣归此刻却毫无心情，他只是将冰冷的刀刃微微扎在那层柔软的皮肤上，鲜血从伤口募地像水一样源源不断地喷出来，他拔出毒镖，冷笑了一声。
然后扶祁听见那个少年凉凉道:“扶祁，你要知道，做了我的人，就该为我出生入死，敢背叛的，就要为此付出最大的代价。”
他的声音像毒蝎一样缠绕在耳边。
“……我、知道。”
……
扶降坐在椅上，重复擦拭着一柄剑，四周静寂无声，只有窗外的蝉声不断。
“咚咚咚”
门外有一阵剧烈的动静，很紧很急。
她把剑身收回去，走到门前开了闸子，看见江清河皱着眉、哭花了的一张脸:“娘亲死了！！”
江无意死了！！！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江清河已经倒在了她怀里。
“啪”门外原本在盘子上端放的果子一下子散落在地，扶降瞥见那个白袍飘然的身影。
她的脑子一下子懵了！
再醒过来时已经躺在了床上，她透过朦胧的海蓝床帐看见白茫茫的天花板。
余光瞥见一个人影走了过来，用颇有嗔怪的语气道:“你还知道醒？”
扶降:“？”
她不太理解他为什么好像生气了的样子。
“昨晚，你们两个人相依抱在一起不还挺感人么？怎么还晕过去了？”
扶降直愣愣地看他倒了碗茶，抿了一口，再望着她。
柳落怀:“！”
扶降:“？”
她动了动筋骨，发现身上一点一点地渗进一阵疼痛，拾眼见柳落怀保持了一秒的怜惜又恢复冷冷的神色，嘲讽道:“……你可真厉害。”
“你……哎呦！”她起身要下床，却摔了一跤。
耳边那个低沉的声音“噗呲”轻笑了几声，最后短短点评:“……厉害。”
“……”
我只是摔了一跤，你就这么高兴？！！！
扶降现在想骂人。
她看着他干净瘦长的脖颈下那一片被阴暗笼罩的美人骨，没忍住吞了吞口水，才道:“江无意真的……死了么？”
那个声音温柔下来:“嗯。”
扶降“……哦，江清河……？”
“在隔壁，”他咳了几声，好似又恢复了往常病态的模样:“你昨夜可能是吹了冷风，身子骨不太好，又因为江……清河，所以晕了过去，但我诊过你的脉象，你之前受过很多内伤？”
她没有听见柳落怀的问题，只是在心里想，本来是打算今天走的，但江无意一死，她走得就麻烦了很多，起码要多留两天办完葬礼才好，可是江无意也还不到年龄，看上去也不是像柳落怀那样虚弱的人，为何会死？
扶降弄清楚思绪才答非所问道:“江无意身体很好，此去是参加了别人的婚席，并不是去和人比试的，也很老实，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就……？”
窗外桃香四溢，垂地的花瓣渐渐干涸没入，屋内病秧子的乌发以一只木簪拨起来，一身白丝竹纹青裳，又温柔又不羁，她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看到了太多样子，是啊，他也才正当少年。
柳落怀微蹙着眉，后叹了口气，才道:“……被人杀了，不留半点痕迹，横刃，伤口极深，看样子是杀害者一点一点将刃身渗进去的，那样子……很痛苦。”
扶降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扶祁没死，他还在为怀国卖命。
“你在想什么？”
扶降倏然想到了什么，问了个突兀的问题:“没什么，这片竹林经常有官兵进来么？”
柳落怀道:“不算经常，在你进来之前几乎每天都有。”
扶降:“……”
这一切都不谋而合，扶祁是，不忘城战败是，往外送将士是，送出城图也是。
原来蛰伏在一切阴暗中的，才是最不齿的。
她从前，都不知道。
夜烛副cp下一章发糖啦~
夜烛每晚7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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