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第十四章

她不知道我曾经厌恶性。 

高启兰空有一副自以为是的迂腐，守着某些名言作座右铭，尤其高中时期读到鲁迅关于性事和道德民生。 

又听过太多京海光怪陆离的桃色事件。 

她不知道，在遇到她之前我平等地讨厌所有男性。 

她出现，使我经年无用的自视清高轰然倒塌，燃起熊熊烈火的好奇与渴望。 

寝室长于工作日下午到达，风尘仆仆地背着包，赶来给我授课。 

这是门高深的学问呢。 

笑话，我统考是专业第一来读了硕博士，难得倒我吗。 

我如备考般理出脉络，理出茎叶。等待着有朝一日用得到。 

等去岁月空流，我于玫瑰身下一无所获。 

玫瑰将我视作珍宝，只愿怜我入怀。 

此时距我初见陈书婷已六年有余。 

人前作我敬爱而美丽的大嫂，人后作我风情万种的玫瑰。我醉心她一声声「小姑娘」，她亦将我对于爱情、母亲、女性的依恋悉数承担。 

她敛了那翻滚的卷发，自我摸着她的发尾说烫发引起干枯使我心疼后，将头发细细分开，梳于脑后。干练温柔，她的美不加遮掩。 

我渡过博士时代，开始准备工作。我靠在她怀里，头向后仰在她肩上，絮絮抱怨，这书读了有什么用，简历筛了一遍又一遍，面试也是乱七八糟。 

她吻一吻我额角，也说她的烦心。 

她知道我听不懂，帮不了，却喜欢看我认真地盯她，从赌场，游戏厅，到蒋天，她都说与我，讲着讲着就来吻我。 

我们各自忙碌，夜晚相聚的时间就显得珍贵。饭桌上她将最贵最好的菜都推在我面前，和大哥谈起生意。 

我越来越多听到了蒋天。 

噫，这不怎么常见。 

大哥突然看我，听到你嫂子的话了吗小兰。最近尽量别一个人出门，最近京海有人不老实。 

她夜晚送牛奶给我。 

我最近真要带着人出门？ 

蒋天，和你大哥在抢生意，这人挺危险的，总有一天会干点什么杀你大哥锐气。 

你看看能胁迫你大哥的，就现在住咱们高家这几个。我家小姑娘要保护好自己。 

哦，现在。 

曾经还有一个二哥，缠在大哥身边，缠了二十几年前，失足从骑楼上掉下去。 

二哥化成一小盒无机物，余下一张薄薄的照片。二哥其实挺帅的。 

我在葬礼上哭得几乎晕死。 

他在天台上被我用鞋砸中过，希望他不要记恨，下辈子仍作我二哥。 

陈书婷把我环在世界仅剩的温暖柔软中，黑色的丧服落下我的泪，湿了衣襟。 

我知道啦，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不叫你伤心。 

她勾勾唇角，拿起杯子离开了。 

奇怪，陈书婷最近真是温柔极了。 

又是面试与「我们会尽快给你答复」。京海的医院真是好没有道理。 

心烦意乱。 

我去某家不知名小酒馆点一杯酒，嘈杂音乐与人声鼎沸藏匿了我的心思。真是绮丽，液体的红也可以红得这样好看，袅袅娜娜翻起颜色，向上触摸。 

这红色像是玫瑰，我委委屈屈的欲念又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