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及笄礼

后来的几天，贺景华回来得都很晚，脸上还挂着一丝倦容，话也说的少。苏明月偷看了他好几眼，他也没注意到，后来草草吃了几口，就很快离桌了。

“华儿最近怎么吃的这么少啊？”祖母这话是对着贺先文说的。

闻言，一旁的苏明月也特意往前凑了凑，想听听是不是关于他和沈玲玉约会的事情。

贺先文答的不紧不慢，中途还夹了口菜吃，“朝阳城闹的那个鼠患，好不容易找到点法子应对了，结果过了大半月又不行了，华儿许是为了这件事，在伤脑筋吧！”

“天御司怎么也管起这件事了？”

“母亲，您还不了解您孙儿的为人吗？”

祖母不语，只摇头叹气。

见此，苏明月重新缩回身子，看着对面的空位，有些走神。

天晚一点的时候，空中突然飘起了雪花，坐在书房查阅书籍的贺景华，合上书后便起身出了门。

他没拿伞，雪花落在身上，顿时有股凉意直往身体里钻，脚上那双踩在雪地里的长靴也逐渐湿润起来。等看到庭院里那棵缀上了白点的梧桐树时，他才停住脚步。

贺景华轻叹了口气，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他本想直接转身离开，但在看见趴在窗沿边，把手伸到外面玩雪的苏明月时，他又有些挪不开脚步。

“啊秋！”

贺景华刚踏出一步，就踩到了枯树枝，“啪叽”一声，在这个夜里格外清脆。

看着站在雪地里的贺景华，苏明月思绪万千，反应过来后，连忙起身跑去开门。

可当她把门打开时，他却是转身就要走。

“贺景华！”苏明月大喊一声后，便跑去追他。

贺景华没搭理，继续往前走，只是在听见她“哎呀”一声摔在雪地里时，似乎想都不需要想，他就会快步过去将她扶起。

“你不好好休息，追出来做什么？”

没有“明月妹妹”，也没有平时调侃的语调，话语间，似乎全是责备。

贺景华皱着眉，唇线也紧闭着，看起来好像真的生气了。

苏明月自然是觉得委屈的，明明是他先跑来找自己，现在还莫名其妙地反过来怪她？

她本来还想安慰他一下关于鼠患一事，如今这般，她心里一气，索性甩开他的手就转身进了屋。

因为觉着还是不解气，苏明月又把门打开一点，把脑袋探出去冲着他喊：“贺景华，你不讲理！”

寒冬腊月。

雪又连着下了一夜，庭院再次被白白的盖了一层，好在不是很深，踩在上面还不至于陷进去。

看着镜子里的妆容，苏明月觉得有些奇怪，“小七，怎么今天的打扮和平时不太一样啊？这头发还盘起来了。”

小七笑得合不拢嘴，“因为今天是小姐你的及笄礼啊！”

“不是说我已经有十五岁了吗？”

“可能我当时说的是虚岁吧？”小七完成最后一个步骤后，才把梳子放到一边，“反正过了今日，小姐就可以为自己挑选如意郎君了。”

“呸呸呸，我还未成年呢！我才不嫁人！”

心智是成年人不假，但身体还是未成年少女啊！接受过二十一世纪教育的苏明月，对于这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小七不明白话里意思，便笑话她不想嫁人是为了等温祁少爷。两人又嬉闹一会后，才去往大堂。

因为是及笄礼，所以大家都很重视，来了不少女宾，甚至连沈玲玉也来了。可原本也该出现的人，却连半个影子也没见着。

难道他生气了？因为昨晚的事？

苏明月咬着下唇，心里暗骂了一句“小气鬼”。

“明月，再咬下去唇脂就要被你舔完了。”

经过祖母的提醒，苏明月这才赶紧松口。随后稀里糊涂的，及笄礼就开始了，整完那些繁文缛节后，才有人帮她梳头加笄，后又叫人带她去换衣服。

麻烦归麻烦，但这套素衣襦裙的样式，正好是苏明月喜欢的一款，她倒也欢喜。可当她还沉浸在喜提一件新衣服的喜悦上时，她们又开始让她进行后面的步骤，什么祭酒，提字之类的等等。

因为祠堂里特例放了苏氏两人的牌位，所以老王爷还要带她去祠堂参拜，之后再是向长辈行正规拜礼……

而等簪子终于插进头发时，苏明月差点没叫出来，她是真没想到及笄礼能复杂到这个地步。等她真正能闲下来一个人独处时，天色已经黑了，她便偷偷跑到屋外呼吸冷空气，独自坐在门口的样子，与屋内热闹的景象成了鲜明对比。

望着黑黝黝的天空，苏明月重重叹出一口气来。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不冷吗？”

从黑暗处传来一个声音，苏明月一听就知道是谁，所以她看都没往那边看一眼，“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生气了？”

贺景华身上携带着一股夜里的凉意，在身旁坐下时，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见此，他把披风取下，为她披好，少见地解释着说：“我也是今天才彻底忙完鼠患的事，从朝阳城赶回来，所以回家晚了点。”

苏明月心里一动，瞅了眼身旁的贺景华，“嘁”了一声，“看在我今天生日，心情好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

“明月。”

难得听他喊自己“明月”，苏明月才勉强把头转过去一点，瞅见他手上拿着的翠绿色簪子时，心里一喜。

“生辰快乐。”

“谢谢啊！”

永远不要跟钱过不去，这是苏明月的座右铭之一。

只是试戴几次后，她就放弃了，“这个东西怎么戴的啊？”

原以为贺景华会逮住机会对她一番嘲笑，结果只是从她手里拿过发簪，帮她戴在了头上。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落触肌肤透彻心房。

就算已经不是初雪了，但对苏明月来说，还是一件很令人激动的事，所以她兴奋地跑进雪地里，张开双手去迎接雪的洗礼。雪落在脸上凉凉地，还把脸蛋冻得通红，却也丝毫不减她此刻高涨的热情。

贺景华只是静静的看着，直到雪花沾满了她的衣裳裙边，他才开始劝说，“雪大了，你不冷吗？”

苏明月没有在意，看着他反而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笑容在脸上淡去，贺景华思索了一阵才开口，“可以。”

她本来都已经准备好了，要问他那晚的事了，只是话到嘴边，问出口时却又变成了另一件事。

“你和沈小姐，何时成亲？”

他的眸子暗了暗，但看向她时，又什么都没有了，“来年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