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苏明月的回忆

虽然苏明月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但她在面对父亲和母亲的葬礼时，她没有半点哭闹的痕迹，来客都在夸她不愧是将军之女，但其实只有小七知道，到了晚上守灵，空无一人时，她才会默默地流泪，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发现她越来越不爱说话了。

后来，苏府人走茶凉。府邸被沈家商人买去，苏明月则被当朝王爷贺先文接回贺府收养。

这并非苏明月第一次去贺府，先前父亲还在世时，曾带她拜访过好几次，但他只认得出王爷和祖母，还有那个和祁哥哥一样大的贺家长子。

虽然见过几次，但两人还未说上过话。这次入住，说不说话什么的，苏明月也不在意了。

“我叫贺景华，你若是不介意，可以像我弟弟妹妹那样，喊我景华哥哥。”

苏明月没想过他会主动找自己说话，也不想喊什么哥哥，所以微微偏开脑袋看向别处，“我只有温祁一个哥哥。”

贺景华想了想，接着问，“温祁是谁？”

“是除了爹爹和娘亲以外，我最喜欢的大将军！”

一说到温祁，苏明月就觉着自豪，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散了。

她揉揉有些发酸的鼻头，把头偏得更开了。

温祁算是苏明月的远房表哥，但两家的亲戚关系溯源得太久，早就没了祖上的那种血缘关系，所以苏明月打小就说，以后长大了要做祁哥哥的新娘子。

以前的种种，仿佛还历历在目，也不知是住进贺府的第几日，温祁真的来了。

“祁哥哥，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还是苏明月第一次哭出声来，她扑在温祁熟悉的怀里，贪婪地眷恋着他身上的气息，没有一点想松开的念头。

温祁便任由她抱着，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

“我参了军，但听到消息从塞外赶回来时，发现你已经不在苏府了，向人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你被接到了贺府。对不起，明月，我来晚了。”

两人不知抱了多久，才终于舍得松开彼此，坐在台阶上诉说着彼此的思念。

“我入了军营，就要守军队里的规矩，明月，我现在没办法待在你身边。”温祁握着她的手，诚恳说道。

“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等我打完一场胜仗，像苏伯伯那样当上将军，拿到功勋的时候，我就回来接你，然后娶你为妻。”

“好，我等你。”

温祁离开之前，还把庭院的某个位置整顿了一番，种下了一棵不大不小的梧桐树。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苏明月看着梧桐树开口问道，“等它长大的时候，你一定要回来娶我。”

临别那日，天空灰蒙蒙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降下雨来。

苏明月抓着温祁的手不愿放开，直到祖母过来拉她时，她才哭着说，“祁哥哥，你一定要想我，你可千万别把我忘了！”

温祁隐忍着泪水，在她手上落下一吻，“我一定会回来接你。”

温祁真的走了，在那场大雨之后，苏明月躺在床上病了好久，终于能下床走动时，她也只是换个地方坐着，然后继续发呆。

突然，她的视线被庭院里的一抹新绿所吸引，那是温祁种下的梧桐树，没想到雨后竟长出了新的嫩芽。

于是她匆忙走到梧桐树前，轻抚上那株新芽，咳了几下后，嘴里念叨着什么。

那日起了风，她想，应该会把它传到他的耳边吧。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