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英雄的梦

“直到那一天，嘿嘿，我做了一件伟大的事情，从那以后人们见到我便说我是英雄。”病人忽而沮丧，忽而喜悦的说着。

　　“什么事情？”廖凯问。

　　病人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张折了又折的报纸，一个新闻的版面是《点赞！白领勇救轻生者！》。：“我，这就是我，你看我救了一个人。那是，那是我的朋友。他很感谢我，是的，很感谢我。”

　　廖凯端起杯子，没有去接那份报纸，只是点了点头：“这些我都知道。”

　　病人悻悻的把报纸叠放整齐又重新放回了口袋，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抹了抹嘴，继续兴奋的说道：“我是英雄了，同事开始对我崇拜不已，老板给我升了职，那段时间，所有人都高看我一眼，真是美好啊！”

　　廖凯盯着病人的眼睛，说道：“可是，直到有一天，你的朋友还是在你面前跳楼自杀了，对吗？”

　　“不，他是不小心掉下去的，不对！他是故意的。”

“他掉在了我的面前，我正在走着，他看着我走过来，他就笑着跳了下来，血和白花花的脑浆流了一地，他的整个后脑勺都凹进去了，手脚都骨折了。”

　　“他却还一直笑着，盯着我笑，不管我走到哪个位置看他，他都在看着我笑。”病人瞪着眼睛，笑着，像他的朋友那样笑着。

　　廖凯面无表情的说道：“是你逼死了你的朋友。”

　　病人立刻反驳着：“不是！”

　　“是！”廖凯继续说道。

　　“不是！”病人有些激动，他站了起来，搓着手。

　　“我说，是！”廖凯也站起来，一把把他推倒在椅子上，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病人捂着头，哭诉着：“我，我，我没想逼死他，我只是让他假装跳下去，我再过去救他。”

“我想做英雄，我不想害死他，我和他商量好的，他答应陪我演这出戏，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可是，你让他也染上了毒品。”廖凯抓起病人的胳膊，在静脉那里有密密麻麻的针眼。

　　病人抬头，仰视着廖凯，他看到他的眼圈深处的暗黑色，他充血的双眼：“这也不是我的问题，他没有灵感，怎么也演不好，我们排练了很多遍，我看到他很痛苦，他竭尽所能要帮我，我也得帮帮他。”

“我就这样，嘿嘿，这样轻轻的给他注射，这样他就能把戏演好啊，对不对。”

　　“咳，咳，该死，有点感冒了，我不能感冒，我感冒会死的，你看出血点又出现了，我该回家穿件衣服。”病人嘟嘟囔囔的起身。

　　廖凯坐在办公桌旁，看着病人自顾的走出来诊疗室的门：“不是我逼死他的，不是，”

　　廖凯拿起病历，在上面写着：

　　第三号病人

　　姓名：吴彬

　　性别：男

　　年龄：28岁

　　职业：上市公司业务经理

　　人际圈：无父无母，没有恋人，没有朋友

　　症状：妄想英雄主义，偏执，被迫害妄想。

　　备注：长期吸毒，教唆他人吸毒，艾滋病晚期，故意传播艾滋病，间接杀人。

　　廖凯合上病历，闭上眼睛，休息着，他的嘴脸微微上扬着，他又一次笑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