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浓郁情愫

1998年8月29日，大雨。

发廊里的老式挂钟响起了8点整的报时，这是廖师傅留下的老物件。

廖凯不舍得扔掉，他觉得它比所有的表都准时，他本是个念旧的人，也是个长情且深情的人。

雨越来越大，他反向坐在椅子里，双臂搭在椅背上，手上一遍一遍的擦拭着剃刀。

那双灵动黑亮的眼睛不时的看向发廊外，可是大雨几乎挡住了廖凯所有的视线，什么也看不到。

这样的天气，钟译不会来了吗？

从那次初见之后，他每隔三天都会到梦幻丽莎发廊请廖凯为他刮脸修剪鬓角。

自然是他的手艺没得说，如钟译这样的回头客一直都很多。

然而，他对于廖凯来说，是区别任何其他人的存在。

雨声的纷乱扰动着他的心，烦闷不已。

廖凯的思绪开始飞向了很远的地方，他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的黑暗。

他知道那是密林挡住了城市的灯红酒绿，他想象着钟译此刻被很多漂亮女人围着，觥筹交错，纸醉金迷。

又或是，在另一处更高档的发廊里，同那些会撒娇的男孩儿们谈笑着，总之并不是他。

“轰隆！”一声巨大的炸雷在耳畔响起，廖凯被吓了一跳，许是雷声，又许是因为刚刚脑海中那些胡乱臆想的片段。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剃刀，透着银光的刀面上是自己面庞，红色晕染着，心跳加快着。

廖凯一阵惊慌，手中的剃刀顺势掉在了地上，他不明白，钟译来或是不来，他为什么这么在意？

他其实想出过对自己的解释和答案，只是那全是廖凯对钟译不能自拔的想念。

是他不说话时冷肃略带忧郁的眼眉？

还是他虽然瘦削却挺拔有力的身形？

或是他温声低沉的话语？

廖凯不敢再思考下去，他赶紧站起来，弯腰将剃刀捡了起来。

还未回头的时候，啪嗒，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滚滚不断的雷声中，被廖凯轻易的分辨出来。

他猛地回身，手中的剃刀被他攥的很紧，直到带来脚步声的人的样子出现在他的眼中时，他才霎时放松了力度。

“译哥！”廖凯毫不掩饰着喜悦和兴奋的唤道。

真的是钟译，是他等了很久的钟译。

他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几乎是疾步跑了过来，戛然停在了发廊门口，停顿了一下说：“小凯。”

“我以为你不来了，正打算把工具收起来。”廖凯挥了挥手中的剃刀，笑着说道。

钟译把伞收起来，轻轻倚靠在门旁，一步跨进发廊里，来到廖凯的面前，深呼吸一口气，柔声说：“我一定会来。”

廖凯看着他因为跑步而有些起伏的胸前，想着他一定是着急见到自己，才会这样，心中的高兴又多了起来。

他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抱着双臂，扬了扬下巴，说道：“亏我还给你冰了西瓜和汽水，应该我自己都吃掉才是好的。”

钟译笑了一下：“噗，哈哈哈，你真是个小朋友。”

廖凯白了他一眼，说道：“瞧不起小孩儿啊。”

钟译赶紧摆摆手，说道：“不敢，不敢，你是我的领导，成吗。”

廖凯笑着：“哈哈哈，小钟。”

钟译的发丝上不断的滴下残留的雨水，廖凯见此，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要帮他解开衣扣：“译哥，把衣服脱掉，太湿了。”

钟译一惊，抬手握住了廖凯的手腕，低声说道：“别。”

而廖凯也怔住了，他从没想到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举动，他是下意识的，带着浓情的下意识。

他慌了，慌的想躲开。

但是，钟译却也没有想放开他的意思，只是深深的望着廖凯的眼睛，什么也不说。

发上的雨水顺着发丝滴在廖凯被握着的手背上，是一丝冰凉，也是一丝悸动。

他们这样近到可以清楚的听到对到心跳的距离，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却什么也都没有发生。

廖凯觉得自己眼中升起一层白雾，渐渐朦胧了钟译的样子，他不受控制的又向前凑了一下，试图看清楚些。

钟译在一霎时，侧了一下头，他告诉自己太近了，近的廖凯那鲜红色的唇纹是那么清晰可见。

那是什么味道？是柔软的吗？这些想法太可怕！

“小凯，帮我，”钟译还没说完，就被廖凯拦住了。

“帮不了，译哥，我什么也帮不了。”他用力挣开了钟译那沧桑有力的手，急忙说着。

钟译明白他的意思，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继续说：“帮我找件衣服，换一下。”

廖凯的脑袋瞬间嗡嗡的作响，他会错了他的意，他只觉得自己快要发烧了，此刻若是照镜子，他的脸一定像个大西红柿。

“后面有浴室，虽然很小，但是热水很足。”

“我，我去找衣服。”廖凯捂着脸跑向了后院的卧室方向。

钟译的心动了一下，他笑了笑，自语着：“真可爱。”

此刻的廖凯站在衣橱前，咬着下唇，把躁动的欲望狠狠地压下去。

可是，他只要想起钟译的样子，就不自觉的沉浸在只有他的世界里。

钟译和廖凯，两个心灵孤独的人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