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抬棺02

何开心第一次接触到莫三妹他们的工作，他完全没有想到，现场是那么的震撼，那么的悲壮。

“老爷子这一生够苦的了，怎么也得让他死得安宁些.......你们几个，注意些，莫给老子掉链子！知道冇？”

莫三妹的话，引起了抬棺的几位农民工兄弟的共情。世间多见嫌贫爱富，哪见扶危济困的？农民工兄弟们见到老汉家的家徒四壁.......见到四十多岁瘸腿闺女独自一人守灵.......大多兄弟想到了自己的身后......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真有那么一天，能遇到这么一位丧葬师，给予他们这些贫苦的人，以最体面的离世.......

何开心护在莫三妹身边，眼看着他的汗水从额头一滴滴落下，衣衫瞬间湿透。四十多度的高温天气，将整个城市烤熟一般，太阳直射楼梯上，烈日炙烤着他的皮肤，泛出不一样的红。

“一、二、三，换人！”莫三妹一声嘶吼。后面抬棺人和保护人互换角色。

何开心亦伸出手：“三哥，我来替你一会儿。”

“走开！”莫三妹一声低吼，丝毫不让。他身处棺木的最低一级，承接了棺木几乎大半的重量。他的双臂高高举起，紧握住棺木的扶把。沉重的棺木压在侧肩上，那样子，犹如希腊神话中的泰坦巨人，挺起了天空的柱子，支撑着整个世界的沉重负荷。

这一刻，莫三妹成了何开心心中的力量之神。他的肌肉线条如同雕塑般完美，刚毅坚韧。他的眼神，深邃而沉静，倔强不屈。他的号声，有易水潇潇的怆然，有一去不复还的苍凉......

「日落西山了」「诶！」

「老爷子最后一天了」「诶！」

「众人帮忙了吗？」「有！」

「孝子守灵了吗？」「有！」

号声震天，引起整个小区的震动，许多人围拢过来，不少人从口袋里掏出百十块的，悄悄放在灵车前，交给替老人家的至亲代收白金的白雪。

棺木好不容易抬上了“上天堂”的车，白雪和建仁在给工人安排休息。

莫三妹瘫坐在车旁的小板凳上，掏出口袋中的黄鹤楼烟，想要抽出一根。手指颤抖得太厉害，完全抽不出来。

何开心替莫三妹抽出烟，放在他嘴里，还打着了打火机替他点上。

莫三妹深深吸了一口，故意将烟徐徐喷在何开心脸上，见他没有躲，嘿嘿笑了：“不讨厌了？这是闻习惯了？是滴，人嘛，莫管是好的，还是歹的，久了也就习惯了！”

猛烈的吸了几口，感觉手没那么抖了，莫三妹把自己抽过一半的烟递在何开心面前：“怎么样？要不要试试？”那眼神，充满了挑衅。

何开心真的探过了头，张开嘴，就这莫三妹的手指上的烟蒂吸了一口。

莫三妹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何开心的唇——温暖的，柔软的。仿佛如电流从莫三妹的指尖闪过，击入心脏，流窜向身体各处，闹得他浑身酥麻，继而又觉口干舌燥。

他的手指僵在那里，脑子里想的是马上收回来，可指尖完全不听大脑的指挥，依然贴着那唇，依依不舍。

恰时车后有人吆喝：“大家伙辛苦了，来，喝一碗绿豆汤再走！”有关系好的邻里替那家人送上来一大锅解暑的绿豆汤犒劳各位。

莫三妹收回了手，微咳了一声，对何开心说：“你去给我盛一碗绿豆汤。”

“噢！”何开心应声去了。

莫三妹将手上那根被何开心的嘴唇抿过的烟蒂，塞在自己的嘴里，真有点儿想嚼了咽肚里，又觉得自己变态，忍不住仰头对着天骂了一句：“狗日的老天，热死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