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的人生自述（5）

说到这里老刘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露出一抹复杂的神情， 有羞愧，有懊悔，又有无奈。

“父皇”。刘禅在他耳边轻声呼唤道。

刘备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自嘲一笑，说道：“阿斗， 你刚才说为父是盖世英雄，其实为父哪是英雄。我只是一个为了活命而不择手段的小人罢了！”

刘禅刚想出言安慰，却被老刘抬手打断：“我这一生以仁德为本，以忠义立身，以诚信待人。

50岁以前虽说一事无成，但俯仰无愧于天地。

可发迹后却反而做了两件卑劣下流之事，一件是夺取了刘季玉的基业，他以真诚待我，我却暗藏祸心图谋益州。因为此事，我一声积累的名声毁于一旦。

刘季玉为人懦弱，他治下的益州士众离心，目无主上。可攻打成都的时候，百姓都不耻我的所为，愿意死战者高达三万余人。

另外一件就是庞士元之死。虽然孔明劝我把入川的首功送给庞士元。但我本心不愿如此，荆州派系已经势大难制，若士元再立下泼天大功，就算得到益州也未必能制约他们。

我们攻打益州时被刘璋手下大将张任阻击于雒城长达一年，内外交困，五内如焚。

有一次我忍不住亲自帅军攻城，身边的人怎么劝都听不进去，后来法孝直为了劝我拦在我身前挡箭，我生怕孝直有失，总算是冷静了下来，这方才明白自己此举是何等的鲁莽。

后来，士元立功心切向我请令亲自带军攻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比谁都清楚此举的危险，他一介书生怎能受得了枪林箭雨啊？我本想拒绝，可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提醒我，要是士元死在此战，孔明就会成为荆州领袖，我将再无制约。

在私心作祟下，我居然阴差阳错地没有拒绝，而士元果然被流矢射中不幸陨落。

士元有什么错啊？他投靠我之后起早贪黑勤劳公务，殚心竭虑为我谋划。错的，是我啊！是我害死了他啊！”

刘备苍老的脸上留下了两行老泪，庞统的死是他心中永远迈不过去的坎。

刘禅见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夺取刘璋基业是不厚道，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弱肉强食本就是乱世的法则，刘备干的已经算厚道了。至于庞统的死，若是换作自己也要想办法让他光荣。这人不死，威胁太大了。

刘备哭完后又拉着刘禅的手，语重心长的叮嘱道：“阿斗，你要记住，惟贤惟德，能服于人。不择手段，绝非英雄。你的父亲德行浅薄，不要效仿他。”

刘禅心中不禁感慨老刘是个厚道人啊，要是换作曹操和十万，绝对不会为这种事情感到愧疚，甚至还恨不得儿子们继承自己的心狠手辣：“父王不要自责，您的训诫儿臣必将铭记于心，终身不敢或忘。”

刘备点了点头，准备开始给刘禅交代身后之事了。他今天给儿子讲了那么多，全都是为了接下来的话做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