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很有耐心，握着顾怜的手，循循善诱地问：“为什么会不想要呢？我还以为每个女孩都希望有一场盛大的婚礼。”
顾怜别过脸去，小声回答：“就是不想要……”
王良试着从别的角度来劝服顾怜：“那你的家人、朋友，说不定会很想见证你的幸福呢？”
“王良，我已经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了。”
王良定定看着顾怜，顾怜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过于自私了。就算她没有想要邀请到家人和朋友，但王良一定有，他有自己的庞大的社交圈，在结婚这样的人生大事上必然是要有所来往的。而自己要求取消婚礼，于他而言，实在太过任性。
但顾怜没有退让，目光相接，近似于对峙。
退让的人是王良。他说了个“好”字，便站起身走到一边，开始打起电话，一个接一个。
“你好，我是王良，我之前定的婚宴麻烦帮我取消一下，对，取消，不用改时间，好，谢谢。”
“你好，我之前定的蛋糕和喜糖不需要了，没关系，定金不退就不退。”
“你好，……对，取消……”
王良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平稳温和，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但一个接着一个的电话，还是让顾怜意识到在照顾自己之余的王良，为了这场婚礼做了多少准备，那些繁琐而无趣的细节，他却独自一一去敲定了。
顾怜甚至在脑海中勾勒出王良站在糖果铺子里，端着平日里稳重的样子，一颗一颗地品尝着、比较着那些他并不喜欢的糖果，揣测着自己的口味，希望能找到让自己开心的味道。
旁边的人也许会调侃他，他会笑着点点头，并不多说什么，继续换一种糖果。
他那样细致高要求的人，光是一颗小小的喜糖，就挑了多久呢？那蛋糕呢？那酒店呢？那花束呢？那车队呢？那剩下的她想不到的呢？
王良将电话一一打完后，转过身，看见顾怜乖巧而安静地坐在原处。他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伏下身子，轻轻问道：“现在，开心了？”
开心吗？到也不见得。
“我不知道……”
王良收回探究的眼神，温柔地拉过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我尊重了你的意愿，你也答应我一个请求好不好？”
来了，还是来了。顾怜心中警铃大作，紧张之余又有些放松，刚刚到愧疚也被抚平了些。
“什么请求？”
“既然不办婚礼了，那就陪我回我老家，见见我的家人吧。”
这倒是出乎了顾怜的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顾怜点点头：“好，这是应该的。”
王良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腕。见顾怜没抵触，他撑起身体，去追寻她的唇。
顾怜下意识要躲，又逼着自己坐直了身体。王良吻得很轻，像风吹过一朵云，没有情欲的意味，只有无限的亲昵。啄着她的唇，一下，一下，又一下。
他不是在吻她。顾怜忽然意识到，他是在敲门，用无声的吻传达着他的爱意和忠贞，以此去扣响她的心门。
她的心在门后，听着这一声一声的敲门声，企图装作无人在家，又忍不住盯着那猫眼向外看去。
他不是李响，他是王良。
顾怜再次告诫自己，他是王良。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有原因、有目的的。他不是个好人，他站在了赵立冬那边，他选择伤害受害者、庇护行凶者，他把高璇逼成了陌生的模样……
他做过许多坏事。
他骗了你。
他还企图让你愧疚，让你心软，让你和从前一样信赖他。
顾怜，顾怜，不要相信他。
顾怜，不要开门。
吻停了，敲门声却一直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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